陶夭的嘴唇凍得發紫,卻還是倔強地昂起頭來,道:“清兒姐姐,你若是肯跟我好好談談,我便回岸上去。”
泉清看到她站在泉水裏,就好像有一隻蟲子趴在身上一般惡心得厲害,不假思索回答了一個“好”字。
頓時,陶夭也像是解脫了一般迅速逃回岸上,踩在夜露濃重的草地裏,不斷地原地蹦躂著溫暖自己的身子。
泉清冷眼看著她滑稽的動作,滿臉的厭惡:“想說什麼?”
陶夭停下步子,但依舊用手掌摩挲著自己的手臂取暖。她帶著點挑釁,回答:“你討厭我,無非是覺得我的到來會動搖你的地位嘛。原本仙君身邊、這萬木靈園裏隻有你一個人,現在忽然多出個我來,把仙君的注意力都搶走了。”
“你說什麼?”也不知是因為被說中心事,還是被陶夭滿臉的譏嘲刺痛,泉清忍不住提高了音量,尖聲反問。
“我說,你隻不過是在吃醋而已。”陶夭的身子終於暖和了一些,說話時聲音也不再像是結冰了一樣又幹又澀了。
她滿意地看到泉清一成不變的臉上終於露出惱羞成怒的表情,像是得到了鼓勵一般,說的話也越發大膽:“你說的沒錯,我永遠都是妖。就算成為了仙君的徒弟也還是你們眼中低微卑賤的妖孽。我不懂你們仙界冠冕堂皇的禮數。我隻知道不懂的事情就該問,喜歡的人——就應該大著膽子去追!”
泉清被她的話嚇得愣住:她從來不知道有誰會這麼說話、有哪個女兒家感這樣表白自己的心意。呆了半天,她還是隻問出一句枯燥、呆板甚至愚蠢的“你說什麼?”
陶夭看著泉清驚訝的樣子,“噗嗤”一聲,捂著肚子自顧自笑得不亦樂乎,笑得聲音都變得斷斷續續:“啊哈哈,你、你從來沒這麼想過嗎?”
泉清在她放肆的笑聲中,睜著一對驚慌失措的眼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陶夭一個人笑著笑著覺得累了,便坐在草地上,灑脫地甩甩頭發,道:“清兒姐姐,這些天我的確從你這裏學到很多。但我不會謝你的。”
說完,她看著泉清驚慌之中透出迷茫的臉,補充道:“因為你做這一切不過是為了仙君罷了。因為仙君說過這萬木靈園交給你打理,你便好好地照顧這些靈草;仙君說要你負責我的日常修煉,所以你再怎麼討厭我,也還是在那些刁難人的任務裏把該教的都教給了我。”
陶夭平躺在草地上,抬頭看著天空中明亮的星河,輕聲道:“清兒姐姐,但是你知不知道,你這麼做讓仙君覺得很累。如果不是這樣,我今天也不會來跟你說這些話了。我是妖怪,大道理什麼的,我說不來。”
泉清聽到這裏,終於有了一些反應:“仙君很累……是什麼意思?”
“自家人吵個不停,怎麼會不累呢?”陶夭一翻身,改為趴在草地上的姿勢,雙手托腮研究著泉清和水麵融為一體的寬大袖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