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盈柳麵無表情,白麻定睛一看,王家姑娘體內竟有一絲紫色之氣。這便是怨氣嗎。又見王盈柳左小指紅絲顏色愈發淺淡。還未搞清怎麼回事,身旁一涼。
“你們怎的來了。”原是地府的黑白無常。
二人恭敬一輯,取出一盈綠小瓶。“啟稟上神,今日地府進了一條冤魂,實在不肯過奈何橋,魔君說乃是心中牽掛過剩。遂拘了他一縷魂,讓我們交給您,請您幫個忙。”
“我若不幫呢?”白麻自認性子溫和,活了幾十萬年在天上地下聲譽也是極好的,就是對地獄魔君有些不耐。
黑白無常心道魔君猜想的果然沒錯,“魔君說,這事也是幫上神您自己。”
白麻眯眼沉思,唱沉雖和她不對路,但著實想一想也未欺過她。終是接過綠瓶。
小翠取來一襲嫁衣,上好的紅綢,花樣也甚是新穎“小姐,這是相爺府送來的嫁衣,您看看喜不喜歡。”
王盈柳未看一眼,卻道“你先出去候著吧,我自己試試”小翠應了聲,關了門。王盈柳撫了撫紅衣,心中淒然,自己努力掙紮這麼久仍落得如此下場。取出係腰紅緞,又立於凳上,紅緞輕飄飄自房梁穿過。
“淩郎,我便是做鬼也是放不了你。”王盈柳決然,一踢板凳。頓覺呼吸不順,恍惚間竟看見一白衣女子正看著桌上的嫁衣,白衣女子左手輕輕一揮,紅綢斷落。
“你是誰?”王盈柳摔落在地,疼的皺眉。
白麻思索一番,她記得那些小本上搭救美麗小姐的都是些英雄但自己著實不算,小姐對救自己性命的人都要以身相許,要是王家小姐一時激動也這樣那就更是萬萬不可。
“我是神仙。”想來還是說成仙人比較有把握。
她記得小本上寫著神仙在凡間地位甚高,怎的這王家小姐跟沒聽著一般,仍苦著一張臉。想必是自己聲音太小了吧。
“我是神仙。”又說一遍。
“你是神仙又如何,神仙就能讓淩郎回心轉意了麼?”王盈柳雙目通紅直直盯著眼前自稱神仙的人。
白麻未料到會有這麼一問,細想回轉心意這事她的確做不得的,有些尷尬。忙轉移話題,“你在怨他。”
王盈柳心下淒然,她和淩秀才自小便在一起,也算青梅竹馬。不想十歲時淩秀才家道中落,父亡母離,隻靠的一些親戚接濟勉強渡日。年年科舉也隻得了個秀才。父親不許二人來往,可是情根自小便種下了,怎麼可能說斷就斷。二人偷偷來往,直到今日。她想就是跟淩秀才吃糠咽菜也是願意的,誰知、誰知淩秀才竟負了她。你叫她怎得不怨!
“你怨他可還歡喜他了。”白麻又問。
王盈柳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眼淚又湧了出來。
“我受人所托來同你看一樣東西。”白麻伸手在她眼前一撫,王盈柳隻覺靈台清明,又見屋內有一黑一白兩道人影,驚駭不已。
“你莫怕,這是黑白無常是來收你的魂的。”白麻給王盈柳開了天眼,又指了指左小指“我聽聞月下仙君說,二人若無緣紅線就會斷裂,你仔細看看你的,隻是顏色發淡罷了。”
“那又如何?”淩秀才終究負了她,她要這紅線隻是徒增傷心罷了。
“淡而不斷便是另一端之人不在人世罷了,陽間不容你們,在地府還可成一對。”
“仙人這話是何意。”
“今日午時,淩秀才被亂棍打死。”
王盈柳大駭,“不不不!這,這怎的可能!”情緒過了頭,還想上前質問白麻,剛抓住一點,手竟生生穿過了白麻身子。“父親明明說,明明說.....”眼神迷亂,看來是有些瘋癲了。
白麻歎息一聲,取出塊小巧銅鏡,盈綠小瓶一點鏡麵。
王盈柳怔怔看著鏡中自己向來信任的丫鬟小翠匆匆跑進王老爺房內。
“老爺,小姐,小姐她今夜要同淩秀才私奔。”
王老爺大怒,拍案而起。喚來家丁趕去淩秀才家中。
“給我打!往死裏打!你給窮酸秀才還想娶我女兒!”
淩秀才滿臉鮮血,趴在王老爺腳下“我同柳兒是真心相愛的,還望老爺成全。”還未說完便被重重一踹
“不值錢的真心,柳兒跟你也隻是受罪,我以前念舊情對你百般留情,你自己不識好歹。給我使勁打!”不知多時,淩秀才滿身鮮血,一動不動。一小廝上前探了探鼻息。
“老爺,死了。”
王老爺冷哼一聲“拿塊破草席裹一裹投到護城河!”
“淩郎!淩郎!”王盈柳再也受不住,哭得嗓音嘶啞。
白麻收了鏡,輕問“你可還怨他。”
“盈盈尋柳岸,迢迢兒郎心。”王盈柳輕輕搖頭,又飄忽一笑,喃喃自語。尋的到底是誰的情,撩的到底是誰的心。
白麻伸手一觸王家姑娘額間“你的怨我收下了。”
月上中天,白麻心覺沉重。黑白無常拘著王盈柳魂魄同她拜別。終是隨他去了啊。
怨而不恨,怨而得愛。她不是很懂。
涼酒入喉,她已十萬年滴酒未沾,覺得渾身激辣。恍惚記得自己以前喝的酒釀醇和醇香,是什麼酒?
何人而釀?她不知了。
盈盈尋柳岸,迢迢兒郎心
尋的到底是誰的情,撩的又是誰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