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姨的聲音甚至還帶著哭腔,聽得安俊彥直皺眉,最終在她的疲勞轟炸之下,安俊彥終於鬆口了,說,“行了,行了,我這個周末回去。”
想著拒絕的,可是那瞬間腦海裏飄出父親臨去前的話,他答應過會好好照顧母親的。
等到周五晚上,他跟周梓霏說要到外地出差兩天,沒敢跟她說回Y市。他知道,無論是Y市還是他家還是他母親,都是周梓霏不想憶起的噩夢。
周梓霏聽聞,沒多問什麼 就幫他收拾行李,還叮囑他路上小心。看著她賢淑的樣子,他從後麵抱住了她,細碎的吻落在她的脖子上,癢得她咯咯直笑。
次日,安俊彥出現在了B城機場,司機早就等候在那。從B城機場到Y市,不過是一個小時左右的路程,可是他卻希望這車可以開得慢一點。每離家裏進了一步,他心裏就感覺到怠倦感愈發強烈。現在的家,對他來說,也是一個噩夢,他甚至都不願意去回憶與它相關的一切。
離遠的,安俊彥看到家門的一輛銀灰色轎車慢慢地開走。這輛車十分陌生,不知是誰這個時候會出現在這裏。
回到家裏,先是看到紅姨,便問,“剛才誰過來了?”
“喔!是藍小姐,她聽藍太太說夫人病了,過來看看的。”
安俊彥倒沒有細想下去。自從他和藍小可在英國分手之後,兩人倒是做回了普通朋友,有時通通電話說說近況,關係也算融洽。藍小可的母親和他母親一向是閨蜜,她過來看看,也是情理之中的。
“她呢?”安俊彥已經不願意稱呼那個人為“母親”,這樣一個狠心的女人,實在配不上如此高尚的一個稱號。
紅姨歎了口氣,說,“夫人在上麵休息,護士在看著。”
安俊彥點點頭,往二樓走去。來到房間,他輕推開門,首先看到兩個護士盡職地站在一邊,王思宜則坐在窗邊,愣愣地看著遠處。
他走近,兩個月不見,王思宜瘦了很多,頭上竟也有了幾根白發,完全看不出以前端莊優雅的模樣。看到這樣的母親,本該是心酸的,可是他的心裏竟有幾分解恨。
估計是聽到他的腳步聲,王思宜慢慢地轉過身來,本來空洞無光的眼神在看到安俊彥的一刹那瞬間變得清明,她抓著安俊彥的手臂,說話的語氣十分焦急緊張,“國棟,你沒事?你真的沒事?”
說完,她還緊緊地抱著安俊彥,繼續說,“他們都說你當時也在車上,我就覺得不可能。我隻不過打算害那賤人而已,怎麼可能會害到你。現在好了,賤人死了,真的隻剩下我們了。”
安俊彥越聽,胸腔內的那股憤怒之感正慢慢地往外湧。他毫不客氣地推開王思宜,也不顧她此時的狀況,大聲地吼道,“錯了!父親死了,因為你的自私你的心胸狹窄,三條人命就這樣沒了。你可開心?你可滿意?”
聽了安俊彥的話,王思宜先是一愣,然後低著頭喃喃自語地說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我隻不過是想殺死那賤人,國棟怎麼可能也在車上。難道,難道國棟是故意的?他本來就打算和那賤人殉情?肯定是的,一定是這樣的。嗬嗬,嗬嗬。”
她邊說,還發出詭異的笑聲,這樣的場景讓安俊彥疲於再看。護士都是經過長期訓練的,什麼該聽什麼不該聽的,她們了然於心,可是他還是不放心,臨走前叮囑了一句,“給她打劑鎮靜吧,還有,記得,不管她說了什麼,都不過是一個精神病人的胡言亂語罷了。”
隻要多呆在這房間一秒,他都覺得惡心。他始終想不明白,到底是怎樣的深仇大恨,才能讓王思宜不惜以殺人為代價;到底是怎樣惡毒的心腸,才能在誤殺自己親夫之後,還可以汙蔑是他是殉情;到底是有多冰冷的內心,才能在買凶殺人之後,還可以心安理得的過著絢爛的生活。
這樣的一件事,他不怕被公眾知道,因為他知道大伯是肯定能把一切消息封鎖,將之按下來的。
他不怕全世界的人知道,可是獨獨害怕周梓霏會聽到什麼風聲。他真的不能想象,周梓霏知道事情的真相之後,會有什麼樣的反應。她那弱小的心髒如何承受得了這樣巨大的打擊。
自從和周梓霏重遇以後,他都覺得自己仿佛是走在懸崖的鋼索上,每一步都必須走得小心翼翼,隻怕一個不小心他都會搖搖欲墜。
而這件事,如果被周梓霏知道了,他將會從鋼索上掉下來,墜落十八層地獄,永不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