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天氣適合遺忘……”
童皓民隻覺得萬籟俱靜,除了自己的心跳和電話那頭輕微的呼吸聲,他已經聽不到其他聲音。所以有那麼一瞬他以為剛才那句話是自己的錯覺,一時之間竟忘了回應,隻是傻傻的拿著電話,連窗外的景色也變得一片模糊,仿佛身在夢境。
不知是不是他太久沒有說話,周梓霏的聲音又傳了過來,“一個人欣賞這樣的美景似乎有點浪費,你...有興趣嗎?”
童皓民忘了自己回答了什麼,反正等他清醒過來的時候已經開著車在路上了。他無奈地一笑,在這個精靈般的女孩麵前,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做出些讓他自己也感到意外的事情。
先是在酒吧裏搭訕她,然後在她進童氏的時候開了後門,去英國的時候也編了個讓她跟著去學習的借口把她帶上,現在竟然為了她這句簡單的問話拋下了公司的工作第一次翹班。他不得不感歎,這個女孩對他影響力已經遠遠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他到市中心的公園,遠遠就看到她坐在木凳上,仰著頭閉著眼睛,仿佛在感受著陽光在臉上跳舞。他慢慢地走過去,不想驚動了這片靜謐。
“你來了。”等到他走近,沒有睜眼的她竟然知道他走到身邊了。他在她身邊坐下,問,“怎麼那麼厲害,難道你聽得出我的腳步聲?”
她睜開雙眼,笑容竟是比陽光還刺眼,晃得他有短暫失去意識的感覺,然後聽到她清脆的笑聲,“辦公室裏的人都聽得出,這是為了能在你麵前維持一副認真工作模樣而長期培養出來的。”
童皓民也笑了,“估計辦公室裏的人都是被你帶壞吧,你總是這麼調皮。”
她輕聲嘀咕了一句,他聽不清,隻說,“很少看到你笑得那麼開懷,今天遇到什麼好事嗎?”
周梓霏搖搖頭,說,“我最好的朋友到英國去了,不是好事。不過,天氣好了,心情也不會太差。”
她轉頭看向童皓民,仿佛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觀察這個男子,第一次發現原來他笑起來左臉會有一個淺淺的酒窩,第一次發現他左邊的眉毛處有一顆小小的痣, 第一次從他如黑墨般的眼睛裏看到自己的影子。
“我很累了,能不能借你的肩膀靠一下?”
童皓民笑著點點頭,感覺到她的頭輕輕地靠在自己肩膀的時候,說,“你打算借用多久?”
周梓霏閉著眼睛,聲音很輕,說,“借用到你不想再借的時候吧。”
“好。”童皓民學周梓霏那樣閉上雙眼,感覺到溫和的陽光遊走全身。他已經很長一段時間不曾試過讓自己放鬆下來,一直緊繃的情緒這一刻仿佛得到解放,他似乎愛上了這樣一種悠閑感,原來他的生命中不隻有工作。
他不知道為什麼周梓霏的態度會轉變得如此快,明明前幾天因為他突然的表白,她還如此害怕。不過,嚐試總是好事。這一次他不會再衝動了,他怕是自己一廂情願怕自己會錯意,他會一步一步地走近她,讓她慢慢地察覺到身邊原來有一個如此愛她的人。
六月底的時候是畢業典禮,童皓民想著要去出席,他總不能錯過她這麼重要的一刻。不過他也知道,如果隻是他一個去的話,她肯定是不願意的,倒壞了她的心情。因此,他便想到了一個自己既能出席,又能讓她開心的辦法。
畢業典禮前兩天,周梓霏辦公室的人都收到了由他們老板發出來的一封郵件:
【各位同事:後天將是劣徒的畢業典禮,經過四年的學習,她終於能正式進入童氏工作。為了顯示我們童氏團結的企業文化,誠邀大家當天到學校出席她的畢業典禮,讓大家都看看我們童氏的員工。】
童皓民對於這個徒弟的寵愛是有目共睹的,他會發出這樣一封郵件,大家也沒有覺得驚訝,反而羨慕周梓霏真的找了一個好師父,紛紛答應會出席。畢竟對於多數的同事來說,他們已經離開校園太久了,這次借這個機會倒是可以感受一番青春的輕狂。
周梓霏也看到了郵件,第一反應就是馬上給童皓民撥了個電話,那邊還沒說話,她故意壓低的聲音就響起了,“劣徒?你什麼意思,童皓民!我是有多劣?”
童皓民撲哧一聲,沒想到她糾結的是這兩個字,笑著說,“難道,你想我寫愛徒嗎?”
周梓霏氣得牙癢癢的,隻哼了一聲,就掛了電話。她心裏再次感慨,這個男子絕對是披著羊皮的狼,用他看似溫順的模樣來蒙騙大家的眼睛。
她想,她這隻小綿羊是跳進了一個狼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