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天和童皓民鬧了矛盾,周梓霏發現她的師父仿佛真的要放棄她了,對她已經到了一個不聞不問的地步。除了不看她的圖紙,還不曾“召見”過她,甚至連她的"拜見"都被他的秘書擋在門外,說,“Alvin現在很忙,暫時沒空見你。”她隻能垂頭喪氣溜走。
這一忙,就足足忙了好幾個星期。
何婷婷見她“失寵”了,給她越來越多的工作,對她也越來越挑剔了。她曾經被何婷婷吩咐複印圖紙,那是何婷婷過去幾年正式非正式的圖紙,少說也有幾百張。何婷婷卻讓她複印完才能走,明天早上回來她要在桌麵上看到。
那時已經是下午四點多了,直到晚上九點多她才複印完,整整六個小時她都站在複印機旁,連喝水的時間都沒有。
那時周梓霏就心裏暗下決定,有朝一日,她也要這樣吩咐何婷婷做事。當然這隻是她的一時氣話,到了幾年後她比何婷婷更早地考到中級建築師執照時,她卻依然如往常一般地對待何婷婷,這倒讓何婷婷壓力不小。
轉眼就六月中旬了,他們組的考試作品已經遞交上去了。周梓霏看過最終的作品模型,如果沒有童皓民那天的話,她覺得他們當然模型已是十分完美了,對於六個剛接觸建築的學生來說,做到這種地步已經非常了不起了。
可是,現在周梓霏越看就覺得越不順眼,覺得每根線條每個圖形都可以做得更好些,挑剔得很。或許這就是童皓民所說的要學會對自己的作品挑刺兒。
參賽作品的截止時間近在眼前了,周梓霏想讓童皓民過目一下,抓緊最後的時間做一下修改。可是,他依然“忙”得沒有時間“接見”她。忙不過是個借口吧,對她失望才是真正的原因。
那天她和郭靜秋一起到組委會上交圖紙,等到出了大門,她們倆同時舒了口氣,相視而笑。這心頭大石終於可以暫時放下了,雖然還有一個多月的時間才公布結果,可是周梓霏已經覺得十分輕鬆自在了。就像考試一下,她向來是交卷了就不再想結果了。
暑假的時候,她本來想留在G市,按正常的上班時間到童氏上班。可是卻被告知,童皓民特意批準她可以在暑假期間回家去,不用上班了。
周梓霏開心不起來,想著自己真的是惹惱童皓民了,連續兩個月以來的可以冷淡似乎也降低不了他的怒意,現在還被他趕回家,夠她苦惱的。
回了家,依舊每天看看書陪陪爸爸,有空去一下安然家陪陪安然母親,在家裏住了一個月便回了外婆家,又在外婆家住了幾天她才回到G市,以為比賽結果就在兩天後公布。
按道理她需要和童皓民一同出席頒獎典禮的,因為這次針對學徒的比賽參賽者都必須有一個指導員,其實就是他們的師父。可是她卻沒有信心,童皓民會不會和她一起出席。
對於學徒來說,一個人麵對這樣的場麵,多少有些尷尬。業界裏的人一個個都是人精,上次童皓民如此高調地對別人說她是徒弟,可是現在卻一個人出席,這該有多難堪啊。她隻希望童皓民能念在她好歹平時也乖巧的份上,陪她一起出席。
心裏忐忑不安了兩天,周梓霏想著要不要厚臉皮地給童皓民打個電話,提醒他明天有個重要的“會議”可能需要他的出席。
正在猶豫打與不打之間,她意外地接到童皓民的電話,這是幾個星期以來,第一次接到童皓民的電話,怎麼說也會有點緊張,就怕一會兒童皓民是告訴她明天他沒空。
“喂,你好。”雖然有來電顯示,可是周梓霏還是裝模作樣地沒有直呼童皓民的名字。
“明天上午十點我到學校接你,把自己打扮打扮,別丟我的臉。”
周梓霏還沒反應過來,來應兩聲的時間都沒有,電話那端已經傳來忙音的聲音。周梓霏不禁罵了一聲,“更年期啊。”
好在周梓霏以前常出去玩,拿得出手的衣服還是有的。第二天很早就起床,換好衣服化了淡妝,早早就在宿舍樓下等著童皓民的“大駕光臨”,免得到時候遲到了就真的罪加一等了。
童皓民時間觀念很強,遲到對他來說仿佛是件很困難的事情,所以還沒到十點,童皓民就開車來到了,真的幸虧了她早一點下樓,不用他等。
“Alvin,早啊!”一上車,周梓霏就格外熱情地和童皓民打了個招呼,得到他一個冷淡的眼神,她全程就不敢再亂說話了。
不知是不是一段時間不見,周梓霏覺得坐在童皓民旁邊總有一種無以名狀的壓力,壓得她難以喘氣。之前對他的那種親切感,想不到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就消失無蹤了。
到了會場,郭靜秋和她師父鄧培勇都已經到了,四人坐在一塊,等待著結果的宣布。對於鄧培勇和童皓民來說,參加這些比賽就等於吃飯一樣簡單,自然不會像她和郭靜秋一樣的緊張。而周梓霏因為童皓民今天的到場,不免比郭靜秋更加緊張。
慣例地先是有人在上麵講話,可那人到底是誰,周梓霏也不認識,想問問童皓民,卻發現他在和鄧培勇聊著天,就把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