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以置信過後,便是無邊無際的悲哀,還有對這段關係的心灰意冷。走到今天,已不是他們兩個努力就可以繼續走下去。她知道,無論他們做什麼都已經不能再牽起對方的手,甚至就算他們相約一起殉情,死後的他們依然會被人分開,真真的是“生不同寢,死不同穴”。
安然曾經提過,安俊彥在這個暑假就要到英國了,估計幾年也不會回來了。周梓霏已經記不起自己當時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是什麼樣的心情,是不舍是失望是害怕還是鬆了一口氣。
周梓霏已經逐漸明白,他們還年輕,他們還見識過這個大千世界,他們或許並不是非對方不可的。當他們都找到了能夠相守到老的另外一半時,回想現在這段時光,估計也隻不過是搖頭一笑,為自己年少輕狂的過去感到可笑罷了。
經過了這麼多的事,周梓霏覺得,多年以後,他們在大街上巧合地碰到的時候,能夠相視一笑,再問上一句,“最近過得好嗎?”,那已是不錯的結果了。
“梓霏,走吧!”
安然的聲音喚回了周梓霏的思緒,她這才發現原來航班已經開始登機。周梓霏將跆拳黑帶放回盒子,如珍寶似的將它捧在懷中。
飛機開始爬高,周梓霏望向窗外,她的學校她的家在她腳下越來越小,她的青春,她的愛情,她的家人,都被她留在了這個城市,她已經一無所有了。刺眼的陽光透過玻璃隻射她的眼球,一滴眼淚無聲地流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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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俊彥,都收拾好行李了嗎?”
安俊彥收回看向窗外的視線,轉頭看向母親,淡淡地回答,“收拾好了,車一來就可以走了。”
他看著母親邊替他檢查行李,邊抱怨,“怎麼走得這麼突然,我都還沒做好心理準備。”
安俊彥拿過母親手上的衣服,將它們重新放回行李箱裏。母親從來就不做這些事,擅長的不過是幫倒忙而已。
“遲早都是要離開的。”安俊彥將行李重新整理好,又走回了窗前。
“俊彥,你怪我將你送走嗎?”
安俊彥不欲多說,隻想快點擺脫她,便搖了搖頭,連看也不看他母親一眼。估計他母親也是察覺到他的情緒,也沒再多留,離開了。
他怎麼可能不怪她?這所有的一切難道都不是她造成的嗎?如果不是她那執著的複仇欲望,他和周梓霏也不會走到現在這一步。雖然她一直將自己塑造成一個受害者,可是之後太多的事情讓他不得不懷疑,她說的話能相信的到底有多少。
現在的他,還沒有能力去調查清楚母親他們幾個有過什麼樣的糾葛,可是他總要查清楚的,他想知道讓他不得已地放開周梓霏的手到底是什麼恩怨情仇。
還有,父親的車禍來得突然,雖然交警都說這是一次意外,司機在高速公路上為了躲避前麵突然慢行的車而急轉方向盤撞上了防護欄。可是,等安俊彥靜心下來想的時候,總感覺這裏麵透露出一種陰謀。
而母親在這件事情上,也不知是不是傷心過度,竟一再強調不要在調查了,畢竟死者已矣。可是,安俊彥猜測不知道是不是父親商場上的對手針對父親而做出的一次報複性行為。
這一切的可疑都有待他的探究。在國外的這幾年,他將不再約束於母親的監視之下,他將有很多自由的時間來調查這一切,雖然身處國外不方便,可是也給了他一個機會認識更多的人。
如今,周梓霏已經和安然離開了B城。他沒有去送機,不是不想,而是不能。他害怕麵對她,害怕看到她怨恨的眼神,也害怕從她的眼神裏讀不出一絲的不舍。所以,他唯有連夜地讓司機給安然送去他給她的最後一份禮物。
這個城市裏,再也沒有了以往的歡聲笑語,他再也不能在這大街小巷裏尋找她的身影她的氣息。所以,他也沒有了留下來的理由,還不如早點離去。
他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會再見麵,他更害怕他們再見麵的時候,早已是物是人非。他甚至不敢想象,如果這幾年的時間已經足夠讓周梓霏忘記他,他們再見麵的時候又會是怎樣一副光景。
幾年之後,他們在大街上偶遇,那會不會是這樣一個情形:
“你,好嗎?”
“嗯,挺好的。”
“他,好嗎?”
“他也挺好的。她,好嗎?”
“她剛才說,她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