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此時,安俊彥才知道母親為何對寧姨如此憎恨甚至將這一份憎恨都延續到周梓霏的身上,他也終於知道了父親為何總是在他的麵前維護著母親,就算母親做出了這麼多常人都難以容忍的事,父親也都一一地忍了下來,因為他覺得自己始終是欠她的。
“俊彥,”母親突然抓著他的手,緊得生疼,他絲毫也動彈不得,“母親就隻剩下你了。”許是想起了舊事,母親顯得格外憔悴悲哀,眼淚像止不住的水一樣往外流。
“你父親對那個賤女人始終是念念不忘的,他連死也要和她死在一塊的,原來這麼多年來,他都是不曾忘記過那個賤女人的。那我算什麼!我算什麼啊!”
母親的話字字打在安俊彥的心上,看到母親這般可憐的樣子,心裏竟不知不覺地埋怨起寧姨。若不是她,他將會有一個疼他的哥哥,母親的精神狀況也不至於落得如此地步。
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來安慰母親,此時隻覺得她是個失去了孩子失去了丈夫的可憐婦人。他唯有攬過母親的肩膀,緊緊地抱著他,給她支持與力量,“母親,你還有我。所以,請你一定要振作起來。”
“俊彥,你還想著和那個賤女人的女兒在一起嗎?我不允許的,就算我死了,我也不會允許!”
安俊彥一愣,沒有回話,隻是輕拍著母親。沒過過久,母親就睡著了。他將母親在床上安置好,自己走到了落地窗前麵,凝望著外麵的那片夜空。
阿霏。他在心裏默默地念著這個名字,沒有人知道他有多想和她在一起,可是他想的已不是他能做的。他們之間隔著的,已是他們這輩子也無法跨越的。甚至此時,他覺得母親的話已經對他產生了一定的影響。
他雖不仇恨寧姨,可是心裏不是不埋怨的。他甚至不知道,父親是不是真的如母親所說是因為寧姨對他不死心所以兩人又有了在一起的機會。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父親的死已不是意外了,因為母親甚至懷疑,父親與寧姨是殉情自殺。
這也不是說不通的,父親在出事前不久才說要和母親離婚,而這離婚偏偏是在父親已經忍受了母親十多年之後寧姨她再次出現的現在。這無疑讓整件事更加的合情合理了。
安俊彥覺得這件事之後,他對很多事情都改變了看法。可是,唯一不變的是他愛周梓霏的初衷,雖然現在他的愛裏麵已經摻雜了很多其他複雜的情緒,可是,他依然確定,自己是愛她的。
安俊彥在家陪了母親一個多星期之後,就回到了學校。雖然母親一直強烈建議要在此時送他出國,免得他在這裏觸景傷情。可是安俊彥卻拒絕了,說父親的事情還沒處理好,他不放心,並承諾了高二之後,他就出去。
因為他還想多看周梓霏兩眼,將她的樣子記得再深刻一點;因為高二那個時候她已經考上了大學,將會離開這座城市;因為他已經不能再兌現他的諾言與她考取同一所大學;因為他們都應該有各自的新生活。
安俊彥回到學校,大家對他自是一番慰問。許是家中變故的原因,大家發現放假回來的安俊彥似乎變了一個人。以前的他倒是會和同學打成一片,可是現在卻經常一個人坐在角落裏發呆,身上散發出來的憂鬱感覺讓大家都不敢輕易靠近。
倒是有些女生會主動地過去和他說話,他倒也不拒絕,雖然表現得熱情不足、冷淡有餘,可是也不妨礙這些女生趁著這個時間向他示好。
其中一個叫鄭茵的女生與安俊彥的關係發展得倒是出人意料。隻是一兩個星期的時間就已經能在校園裏看到兩人出雙入對的畫麵,傳聞因此就傳開了。
說到這個鄭茵,身上倒沒有什麼特別之處,長得好算可以,唯一的亮點就是她愛笑。經常看到她和安俊彥在一起的時候,基本上都能聽到她的笑聲。
溫芯為此憤憤不平,安然心裏自然也是接受不了的。那天她回到家裏跟安俊彥談了這個問題,她心裏已經開始偏向周梓霏,所以語氣已是有點衝。
可是沒想到安俊彥竟也還能淡漠地回她一句,“我隻是想忘記傷痛,我有什麼錯了?”
聽了這句話,安然愣了好久,直到安俊彥轉身離去,留給她一個落寞的背影。她想,到底他是有多無助多無奈,才能說出如此悲涼的一句話。
她幾乎可以肯定,她的弟弟,依然深愛著她的好友,甚至比他們外人想象中還要深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