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婆幾乎跳腳,老王爺卻製住她,“寧瀾,這個孩子,是顏小玉的……”
他的一句話,正中他的死穴,他表情僵滯了一下,嘲諷的抬頭冷笑,“這個孩子,也是雲子遊的!”
老王爺氣極,對著一邊的鬼婆道,“去,幫他解剩下的毒性!”
鬼婆上前,蕭寧瀾卻捏碎了手中的瓷瓶,藥末洋洋灑灑飄在地麵,風過,灰色的塵沫飄揚向遠處。
鬼婆氣結,顫抖著指著蕭寧瀾,“你……”
“忘了告訴你,我不是顏小玉,我不會受任何人的威脅,解藥我已經交給你們了,能不能如數的撿起來,就看你們的本事。”蕭寧瀾鄙夷的笑,將手中破碎的瓷瓶丟在地上,他拍手,背著嬰兒瀟灑的離去。
鬼婆跺腳,麵目猙獰,“蕭寧瀾,你隻剩下一年的時間,你以為你還可以活很久嗎?”
“一年也足夠了!”蕭寧瀾頭也不回,黑暗中,他的背影挺直孤寂,逐漸的,於黑暗融為一體。
衛家和睿親王府的矛盾,也逐漸由暗轉明,由於顏小玉在衛家送信的時候采取的不合作態度,衛晉寒也更加肆無忌憚,終於,衛家請出了歸隱已久的蕭老皇帝。
跟在蕭老皇帝身邊的女子,是秋月,那個在百花樓曾經是花魁的女子,也曾經暗中幫助過顏小玉的女子。女子風塵味全部褪去,跟在老皇帝身邊,有了幾分仙風道骨。
老皇帝顫巍巍的看著風光的睿親王府,他隻是走了幾年,西涼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蕭寧瀾是他看中的皇位繼承人,也處心積慮的和蕭臨風鬥,謀得皇位,現在竟然……
他有些難以相信世事的變遷,老王爺一幹勢力,因為老皇帝的出現,被打擊的枝葉飄零,他不相信老皇帝居然還沒有死。
當時他退位的時候,皇室對他的離去含糊其辭,不少人已經他已經死了,可是他竟然,沒有死,他明明病的那樣厲害,他明明是一個醉心皇權的人,沒有人相信,他會在有生之年禪位給蕭寧瀾。
老皇帝在秋月和一幹大臣的攙扶下去了終南山,高山險峻,老皇帝幾次喘不過氣來,當他看見山上那個粗布衣服,身後背著一個小女嬰坐在粗糙的矮凳上劈著木柴的男子,幾乎說不出話來。
蕭寧瀾已經不是以前的蕭寧瀾了,他身上的銳氣盡褪,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超脫的感覺,僅僅三年,他已經由以前那個玩弄權術的少年變為現在這個歸隱塵世的男子。
他墨染的青絲沒有綰任何發髻,臉頰上的散發遮住了一部分表情,風過,青絲飄揚,他緩慢的站起身,灰色的粗布衣服遮不住他高貴的氣質,他有些複雜的看著走上山腰的老皇帝。
從小生在帝王之家,親情淡薄,他對這個親身父親並沒有太多的感覺,有的隻是畏懼和尊敬,他放下手中的斧頭,狹長的鳳眸流光轉動,背後的嬰兒似乎感染到這氣氛的不安寧,“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啞伯走過,從蕭寧瀾後背上接過女嬰,幽美的環境下,俊美的男子無言的看著老態龍鍾的父親。
老皇帝顫抖著上前,推開一直攙扶著他的秋月,下顎的雪白胡須觸目驚心,他雙眸含淚的看著蕭寧瀾,揚手,一
個清脆的耳光甩在了蕭寧瀾的臉上。
他自己打的後退幾步,大口喘息,冷風灌進他的口中,大聲咳嗽了起來,秋月慌忙攙扶著他,他渾濁的眼中淌下兩行清澈的淚水。
蕭寧瀾被打的一個踉蹌,他沒有說話,隻是一瞬不瞬的看著自己的父親,然後緩慢的上前,單膝跪地,“父皇,孩兒不孝……”
他的聲音堅定,卻淒涼,從來沒有這麼一刻,他後悔自己生在帝王之家,從小到大,他已經錯過了太多的愛。
老皇帝上前,還想打,蕭寧瀾已經起身,他轉身拿過一個劈碎的柴瓣,再次跪在老皇帝的身前,雙手舉高木柴,“父皇,孩子怕您打疼了自己的手,請父皇保重身體!”
老皇帝氣的臉色發白,撈過他手中的柴瓣,揚起就打,蕭寧瀾不躲不閃,眼睛都沒眨一下,木柴在他額頭上方始終未曾落下,他的手不停發抖,這真的是他的兒子嗎?真的是那個從小算無遺策的太子殿下嗎?
他失望的將木柴仍在一邊,推開攙扶著他的秋月,彎腰扶起蕭寧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