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離若被玄燁從夢中搖醒,玄燁哭的眼睛通紅,“嬸嬸,嬸嬸,皇叔的人要殺進來了,你可不可以告訴他,不要殺我父皇,我對玄代弟弟很好,再也不敢捉弄他了……”
白離若撫摸著玄燁的腦袋,這孩子,以前他捉弄玄代的時候,曾經有宮女開玩笑,現在看他折騰玄代,等以後皇叔進宮了,有你好受。
當時,她嗬斥了宮女幾句,沒想到玄燁記心上了。
她立馬穿好衣服,快速的跑向九重寶塔,這裏是皇宮最高的位置,可是遠窺一切,遠遠的,宸字旗迎風招展,不是說,會退兵的嗎?
白離若緊咬下唇,她不相信,他的信誓旦旦,難道都是假的嗎?
宸王軍的行軍速度很快,龐大的軍隊,如洪水般衝向皇宮,她的心裏微微有些酸澀,對著身後侍候的老態龍鍾的太監喝了一句,“拿六弦琴去朱雀樓!”
那裏是離宮外最近最高的一座樓,那裏的聲音,可以飄的很遠。
朱雀樓上,白離若迎風而坐,纖細的身形,如仙子般在風中瑟縮,仿佛隨時會乘風歸去。
叛軍已經駐紮在皇宮外麵了,遠遠的,有敵人高喊投降不死的聲音,皇宮中餘下的禦林軍不足百人,全部是風漠然的心腹。
此時此刻,竟然沒有一個人願意開城投降,華馨戴著蝴蝶麵具,遠遠的看著城樓上那個纖瘦的女子,她,就是宸兒愛上的人嗎?
風吹的白衣飄然鼓起,白離若雙手平行於琴上,左手先下,白皙的手指撥出一個鏗鏘的音符,接著,雙手嫻熟的在琴弦上跳躍,她清脆悅耳的聲音在空氣中響起。
隻聽她的歌詞,字正腔圓,悠揚淒婉,伴隨著晨曦的冷風,飄過百裏。
“風沙漫延,擾亂晴天,丹心照明月。
遙望城外,兵器相見,浮生又一劫。
君獨守皇宮已非昨日威嚴,誰在此哽咽。
故人一直就站在君的麵前,不問也不怨。
君本意欲,壽與天齊,留萬代功名。
故人西辭,不問情意,有何難說明。
打亂了君一統天下的約定,誰可以同行。
原來不需要用戰爭去平定,要先得人心。
故人,發已衰白,風塵覆蓋,不奢求重來。
隻盼君能收起戰台,斷頭換不來。
最後的城牆破開,登高望海,一片煙火海,
無能為力,屍遍滿地,故人心已遠。
手一揮,膝一跪,拿玉杯賜天下無罪,
沒有人,喊萬歲,隻有故人看君落淚,
君蕭蕭,撥劍鞘,還以為就此一了百了,
人在生,責在身,與誰同歸都不可能。”
……
一遍又一遍的歌聲,眾人一時沉默了起來,連華馨都聽的怔在那裏,究竟是怎樣的女子,才能吐出這種連綿淒婉的歌聲?
風漠宸做了一個夢,夢中,白離若遠遠的對著他笑,他抱著他們的兒子玄代,離若笑的好美,隻是她的笑越來越遠,接著下起了大霧,他抱著玄代,著急的大喊,“離若……離若……”
可是白離若終是離他而去,他急的滿頭大汗,不停的高喊著,“離若,離若……”
是誰在耳邊唱歌?“人在生,責在身,與誰同歸都不可能,”他掙紮想要醒來,可是頭痛欲裂,一遍一遍的,他掙紮失敗,可是迷茫中,有種感覺,他如果再睡下去,就要永遠的失去他的離若了……
他要醒來,他不能再睡,風漠宸滿頭大汗,一邊照看的侍衛麵麵相覷,神仙醉,不管內力多高的高手,飲下一滴,都要睡上三天,可是風漠宸足足喝了一杯。
“要不要去稟告娘娘?”侍衛相互商量。
“還是不要了,娘娘和柳妃正在攻掠皇宮,此刻不能被打擾”!
風漠宸感覺腦袋越來越沉,有什麼似乎要爆炸開來,歌聲一直在耳邊盤旋,他的身體不斷抽蓄,接著爆喝一聲,一口鮮血吐出。
白離若的手指已經被琴弦割出口子,琴沒有調過油,所以她每彈一次,手指都愈加疼了幾分,冰冷的空氣中蔓延著淡淡的血腥味,她的聲音也愈加清朗。
眼看著軍心動搖,華馨對著一身戎裝的柳依依道,“找弓箭手,射死她!”
柳依依身著風漠宸的主帥服,柳眉杏目,銀色鎧甲在朝陽下絢爛奪目,隻有一番英姿,她想這麼做,已經很久了。
對著白離若的方向長槍一指,“弓箭手準備,把她射下來!”
無數的箭矢雨點般射向白離若,後方傳來一聲撕心裂肺的叫聲,“不要——”
風漠宸雪白的中衣,唇角帶著點滴血痕,瘋狂的衝向弓箭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