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同想到這裏,在夜深風冷的夜裏,後背汗涔涔一片。
他思慮良久,給申方生打電話。
“這麼晚了,有事嗎?”申方生問。他的聲音,清醒著。
“你也還沒睡?”齊同故意問。
“嗯。快走了。還有些事要處理。”
“我今天看見你來冬霖郡了,怎麼不來我家坐坐?”齊同故意這樣說。
申方生遲疑了兩秒,說:“送嫂子回家。今天本來約了黃君承吃飯,他爽約了。正好在蛤蛤門口看見錢寶和嫂子了,就一起吃了個飯。我順路,就送嫂子過來了。這不手頭有事,趕著回來處理,就沒顧上跟你聯係。”
這段話說完,他的身上開始冒汗。不知怎麼,他覺得齊同知道了什麼。
“你什麼時候走?”
“後天。”
“我們明天一起吃個飯吧。”
“好。”
“去奇書瞳宛吧。”
“哪?”
“錢家大院附近。我回頭把定位發給你。”
“好。”
“早點休息吧。”
“好。”
掛了電話,齊同深呼吸了好幾口。
第二天晚上,申方生依約來到了奇書瞳宛。他看著門口的牌匾,在口中咀嚼了好幾下,才明白這名字的深意。齊舒同琬……
齊同備了些小菜,在桌茶幾上擺著。地毯上,還放著兩瓶白酒。
兩人相視卻沒有笑,各懷心事。跟在國外一樣,兩人直接坐在了地毯上。
喝了幾杯後,齊同說:“方生,我們認識也有好多年了吧?”
申方生點頭,說:“幼兒園的交情。”
齊同說:“你們對我的恩情,我一輩子都還不清。如果不是那年你爸爸不顧自己的身體,從河裏撈出我,我當時就沒命了。如果不是為了救我,你爸爸也不會舊疾複發,就那麼走了。你媽媽也不會因為憂思過度,第二年也走了。”
“都是命。”
“方生,我們雖然沒有什麼血緣關係。但是在我心裏,你跟許驍一樣,是我的親弟弟。”
申方生沒有接話。他端起酒杯,朝齊同揚了揚,他連著喝了三杯。他說:“我知道你為什麼要約我。我第一次留意到舒琬,是在我高二的時候。新生開學在軍訓,在站軍姿。我們幾個男生經過,有男生吹口哨,說有靚妹。我就那麼隨意瞥了一眼,就看見了舒琬。她在人群中實在是太搶眼了。個子高,皮膚白,五官靚。其實漂亮姑娘,我也見多了。比如錢寶,比如我那時候的女朋友。但是她給我,一種不一樣的感覺。她似乎留意到了我們的哄鬧,朝我們這邊瞥了一眼。我知道,她的眼睛中根本就沒有我。她的眼神中,甚至是傲慢和不屑。但是我就是心跳加快了。”
他喝了口酒,嘴中全是苦澀。他說:“我以為自己不過是年輕人的一時迷戀,所以有出國機會,我毫不猶豫就走了。我以為經過這麼多年,我已經放下了這個女人。但是那天在錢寶家,我的車燈照到她的臉,她用手擋著光朝我看過來。我明知道她什麼都看不清,但是我發覺我的心跳又加快跳動了。”
他苦笑,說:“我剛回國那會,聽錢寶說起過,說她還是單身。我欣喜若狂。誰知她那會,眼中已經有人了,容不下我了。那個人,就是你。我甚至不顧兄弟情,想撬下牆角。但是她一點機會都沒給。我以前老嘲笑你,為什麼那麼念念不忘一個女人。其實我同時,也在嘲笑我自己。我萬萬沒有想到,我們喜歡上的,是同一個女人。”
齊同沉默了。
他本來想質問申方生的。但是現在,他什麼都說不出口了。
申方生將杯中酒飲盡,說:“別用這種眼光看我。舒琬隻有一個,愛而不可得的人多了,不缺我一個。袁孔那小子為了她都出過家,我自問自己是做不到的。”
他舉起酒杯,跟齊同碰了一杯,說:“喜歡我們的女人,也不算少。但是怎麼辦呢?隻對她有感覺,你說愁人不?”
齊同將杯中酒喝完,像是想起了什麼,說:“舒琬有個跟她長得一模一樣的表妹。”
“然後呢?”申方生給自己又倒了杯酒,說,“舒琬,隻有一個。”
夜漸深,都喝醉了。
齊同掏出手機,給舒琬打電話,說:“媳婦,媳婦,媳婦媳婦。”
“你喝醉了早點休息。”舒琬無奈道。
“媳婦,我愛你!”齊同大聲說。
“嗯。”
“舒琬,我愛你!”齊同大聲說。
舒琬正要“嗯”,聽見電話那頭,申方生的聲音傳過來:“舒琬,我也愛你。”
電話掛斷了。
舒琬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