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醒來,舒琬上了趟廁所。她回來後,坐在床邊,就著微弱的月光,看著床上的這個男人。
他,正在均勻地呼吸。很安靜,沒有磨牙,沒有打呼嚕。
他,乖得像一隻小貓咪。
他突然翻了個身,伸手往身側摸去,顯然是在摸舒琬,摸了兩遍居然沒有摸到。
眼看——他就快醒過來了。
舒琬趕緊躺回被窩去。
齊同摸到了舒琬,哼唧了兩下,翻了個身,又沉沉睡著了。
舒琬的心,被猛得觸動了,軟得一塌糊塗。難怪老覺得晚上睡覺,有人時不時在碰自己,還以為是自己在做夢。
剛開始一起睡時,齊同老喜歡摟著舒琬。舒琬說這樣睡著不舒服,很壓抑,便各自睡各自的。
第二天一大早,舒琬醒來,發現齊同不見了。她跑到客房去,發現果然齊同在客房睡。
客房的門一推開,齊同就醒了。
“你這是欲蓋彌彰!”舒琬笑話他。
“有些表麵工作,還是得做做的。”齊同也笑。
吃完早飯,齊同陪舒琬的父母在家裏聊天。舒琬站在院子裏,看丁大崗開墾菜園。他把西南角比較偏僻的那地方的那片竹林砍了。
“寧可食無肉,不可居無竹。大舅,您把人家設計師專門設計的竹林給砍了,那設計師會心疼得說不出來話的。”舒琬調侃道。
“少在那說風涼話。趕緊的,下來幫舅舅搭把手。”丁大崗說。
很早很早以前,舒琬也下過地。她最喜歡拿著鋤頭在地裏除草。不需要費什麼腦子,隻需要注意點,別把地裏的幼苗也給鋤了。卻很容易就有成就感。半天時間,可以把一塊地的草全都清理了。
鋤草的時候,最適合在炎炎夏日。那樣子,草經暴曬之後,不容易複活。若是剛鋤完地第二天就下雨,慘了,過兩天肯定得重新鋤草。
舒琬下地去,往手心吐了口唾沫,接過丁大崗遞過來的鐵耙,彎腰耙起了地。
丁大崗拿著鋤頭,在清理地上的草,平整土地。
他看了眼舒琬,說:“舒琬,可以啊。這手藝沒丟。”
一眨眼功夫,舒琬已經開墾出了十米見方的一塊地。
舒琬直起腰,用手背擦了擦汗,說:“累啊。”
春種一粒粟,秋收萬顆子。四海無閑田,農夫猶餓死。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
如今,還有多少孩子能體會《憫農》的確切意思?
“舒琬,你想吃什麼?大舅給你種。”丁大崗笑嗬嗬說。
舒琬想了想,說:“種點蘿卜菜吧。我已經幾百年沒吃過蘿卜菜了。”
蘿卜菜,就是蘿卜苗。蘿卜籽下地沒幾天,就有嫩綠的幼苗鑽出。把這些幼苗拔了洗淨,切了清炒,味道鮮美清爽可口。
“行啊。下回你來,就有蘿卜菜吃了。”丁大崗許諾。
齊同從屋裏出來找舒琬,好奇地看舒琬開墾地。他摩拳擦掌,說:“我也來試試。”
“免了。別回頭把你的腳趾頭給耙了,”舒琬把鐵耙放到一邊,說,“怎麼,我爺爺他們到了?”
“嗯。剛給咱爸打電話,說快到冬霖郡了。咱媽讓你趕緊回家去。”齊同說。眼睛還在瞥鐵耙。他還是第一回見到這玩意兒。
舒琬拽著齊同往屋裏走。
齊同說:“媳婦,這鐵耙不輕吧?”
“是啊。”
“你真厲害。剛掄得那麼熟練。”
“這算什麼?我十歲就下地了。”舒琬得意道。
“你就吹吧。”
“不信,你問我外婆。”
“他們舍得你下地?”
“哈,我那會是泥猴子,有啥舍不得的?我們那會,下地的女娃多得很。我算是下地晚的,也沒什麼任務量,跟玩似的。我們村有女娃,七八歲就下地了。三分的地,靠她一個人一上午耙完。”舒琬說的是舒琦芳。
齊同心疼道:“你那會在農村過得挺苦吧?”
舒琬撇嘴。說不苦是假的;但是說十分苦,倒也罷了。
丁湘在忙著端水果零食,看見舒琬滿臉通紅、汗流浹背進屋,嫌棄道:“你幹活去了?趕緊收拾下,你爺爺奶奶快到了。”
“我還真下地了。”舒琬笑著說,往樓上跑。
“哎,你幹嘛去?”丁湘朝她喊。
“你不是嫌我髒嗎?我去衝個澡!”舒琬大聲回答。
“這孩子!你洗把臉就行了,衝什麼澡?!”丁湘急道。
舒琬沒理她,上樓去了。
“媽,沒事。我在呢。”齊同安慰說。
丁湘歎了口氣,嘀咕:“這孩子,關鍵時刻就喜歡添亂!”
過了沒兩分鍾,門口開過來三輛車。
舒琬的爺爺、奶奶、姑姑、姑父、表哥、表妹、表妹夫下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