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1 / 3)

那是兩個同樣旗頭華服的女子,神態高傲,想必也是出自大家官門。

郭絡羅眉頭一皺,顯然是對這幾位感到不滿,她皺皺眉,說道:“幾位姐姐說得也不是不可,隻是要問問玉林答不答應了。”說著,質詢地望向了我身邊的玉林。

玉林一瞪眼:“當然是……”我見她這個“不行”就要脫口而出,趕忙拉了拉她的袖子,壓低聲音說:“見好就收!”

也不知清朝有沒有“見好就收”這個詞,隻見玉林用很驚異的眼光看向我,我隻是用輕微到難以覺察的幅度搖了搖頭。好在她還不是完全不知高低,猶豫了一下,不情願地說:“那就……算了吧!”

“好吧,”郭絡羅·錦容對富察氏說:“今天就暫且不究了,隻是以後再叫我瞧見你欺負玉林,斷不能容你。”

富察氏臉色綠綠地道:“謝格格不罰。”和她同樣麵色不快的還有剛才那幾個為她說情的秀女,大概她們本以為自己出身不俗肯定郭絡羅會給個麵子,但沒想到這個錦容格格竟然一點不買賬,隻是叫玉林決定罰與不罰,顯然是沒把她們放在眼裏。

我心裏對郭絡羅的好感又加了一層,便和玉林一道,迎接著眾人羨慕嫉妒恨的眼神抬眼,卻見郭絡羅·錦容若有所思地望著我。糟糕,剛才我的一舉一動她都看在眼裏了吧,不知道她會怎麼想我呢?算了,不管了,反正以我自己的判斷我剛才是幫了西林覺羅·玉林了,她總不至於恨我吧!入順貞門後是欽安殿,欽安殿是供奉玄天上帝(也就是道教的北方之神)的地方,元旦年節時,皇家便會在這裏設鬥壇、道場,行祭祀禮。正低頭走著,忽然走在我旁邊的玉林一驚,叫道:“看啊,這就是‘連理柏’呀!”

“什麼……什麼柏?”我迷惑地問。沿著她的手指望去,隻見欽安殿殿門前生著兩棵遒勁蒼桑的古柏。它們上部相對傾斜生長,樹冠相交纏繞在一起,樹幹相交的部位,裏麵的木質部已融為一體,成為一棵樹。可謂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互為一體。

“就是所謂的‘連理枝’啊!”玉林大驚小怪地瞧我:“聽說有情人於此樹旁訂立誓言,便可得樹神庇佑,此生不渝,白頭偕老。”

“哦……”經她這麼一提,我隱約想起來,似乎這“連理柏”就是故宮禦花園的一景,當年我來北京旅遊的時候,貌似就聽導遊小姐提過這兩棵樹,還說清朝末代皇帝溥儀和皇後婉容曾在此柏前照過合影,以求恩愛。不過盡管如此,這對難夫難妻還是不得善果,在遷入偽滿皇宮後,婉容被傳和隨從私通,溥儀還把她剛生出來的嬰兒投入火中,婉容也因為過度悲傷而被送入醫院接受治療。

想到這裏,我輕噓一聲,說道:“什麼比翼連理,在天在地,也不過是鏡花水月,難以觸摸的虛幻,到頭來還不是伯勞東去燕西飛,各自去尋各自門罷了!”

忽然覺得一陣惡寒,環顧四周隻見周圍的數雙眼睛正猛烈地注視著我,像在看什麼怪人一般,我也是忽然覺悟,要知道我剛才那番話絕不是一個十三四歲、情竇初開的少女說的出口的,於是趕快打著哈哈道:“也是我聽來的胡謅兩句罷了,嗬嗬……”

欽安殿之南便是大名鼎鼎的禦花園主園了,我本想借機見識見識這大清鼎盛時期的皇家園林,那種吞吐萬千的氣象,那種雄勝北國、秀壓水鄉,融天下極端景致於一園的風貌,那種百花爭豔、奇石鬥秀、高簷斜飛的精巧。可惜似乎運氣不佳,海總管並沒有想讓我們大開眼界的意思,隻是領著我們貼著宮牆一路走著,我也隻能從牆頭可憐巴巴地想裏邊瞅瞅那些碧瓦飛甍的魅力一角了。

沿著宮牆向東向南徐徐而行,廊轉殿移之間,漸漸進入一片連綿的宮殿建築之間。隻聽走在前麵的海總管介紹道:“由這裏看東南方向的六座宮殿便是東六宮了,分別是景仁宮,鍾粹宮、承乾宮、景陽宮、永和宮、延禧宮。離咱們這最近就是是鍾粹、景陽兩宮,各位姑娘在待選的日子裏就暫時住在與這兩宮一街之隔的秀女處所之內。所以要記住切不可越矩亂行一步,如若驚擾了各宮裏所住的各位主子,倒時隻怕是有幾個腦袋也不夠用來頂罪的了。”

十餘個秀女都被他的話嚇得麵麵相覷,一臉驚慌。我則在心裏暗問:其他宮裏住的主子?不知都是那些妃嬪?我隻記得德妃烏雅氏,也就是雍正帝的生母是住在永和宮的,至於其他各宮主人正史中沒有明確記載,各本小說中的安排也是不盡相同。海總管似乎很滿意自己的話產生的威懾效果,繼續絮叨起些在宮中行走需要注意的事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