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遇盯著落顯看,看得他頭皮直發麻。
“怎麼?”落顯的手,不自覺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顯真是大了。
他早上新刮的胡子,依稀有些冒出了青茬子。
算起來,落顯的年紀,也快三十了。
因了他是弟弟,所以總覺得他還小,還很小……其實,他早就成年了。
難怪別人說,養兒一百歲,長憂九十九。
在大人的眼中,孩子永遠是孩子。
在落遇的眼中,弟弟永遠是弟弟。她永遠都比他,多吃那麼幾年的鹽。
想到這,落遇咧嘴微微笑了,笑中帶些苦澀。弟弟大了,她高興,可是又覺得苦澀。他不再是一頓打所能掌控的了。他有了自己的想法。即使選擇錯了,他也會不撞南牆不回頭,吃盡苦頭。
姐弟倆,互看了一會。
落遇開口,說:“我第一次發現,顯,你居然是能言善辯之人!”
落顯也嘿嘿笑,說:“姐,我沒狡辯,我說的是我的心裏話。男人,都想盡全力護得自己的女人周全。不信你問姐夫和浩淼哥。”
“我就問你,你難道心裏真的,一點都不介意,你的妻子的第一次不是跟你,而且最要命的,是她為了錢,被人包養過?”落遇收起笑,認真道。
落顯看著落遇,認真道:“姐,我也是男人。要說一點都不介意,自然是假的。可我更怕失去她。從家裏回來,我立馬跟她分了手。她雖然淚流滿麵,可也同意了。她沒有挽留我,卻更讓我難受。有些東西,我們真的無能為力,隻能屈服。換了我是她,如果出賣自己的肉體,可以讓自己的父親延續生命,我是會,還是不會出賣?不出賣,並沒有什麼可以苛責她的地方。這世上沒有錢治病去世的人多了去了。可是一旦出賣,便入了不可回頭的深淵。她不是貪圖享樂,整天想著買奢侈品、好逸惡勞的人。以她這個年紀,她背負了太多的東西。我憐她。我是個男人,又比她大,我應該能背負比她更多的東西。我棄了她,很容易,卻把她一腳重又踢入了深淵。”
“所以你就忍心看見爸媽為你難過,媽媽為你淚流滿麵?”落遇冷冷說。
“姐,等我賺到大錢了,一切就都能迎刃而解了。媽不是嫌她有一個藥罐子爸爸會拖累嗎?不是嫌她學曆低嗎?我有錢了,她爸爸的醫藥費不再是事,她也可以去參加高考,重入學校,以後考上大學、研究生,乃至博士,獲得高學曆。”落顯說。
“顯,你想得太簡單了。她脫離學校那麼久,學業能不能跟上絕對是個事。她確實很聰明,可是她已經走過一次捷徑了,怎會想再去走泥路?學習是個苦差事,她熬不住的。你也一樣。你以為掙錢很容易?你可以問問你的浩淼哥,他吃了多少苦頭。”落遇說。
陳浩淼幹咳了一聲,說:“顯,錢的事好商量。我這有錢。你姐夫那,也有錢。輟學的事你就別想了。你肯定得順順當當拿到學位證、畢業證。我就問你一個事,你真的鐵了心要跟你的小女朋友在一起?”
“嗯!”落顯點頭,語氣肯定。
“你那個項目還沒開始掙錢吧?”陳浩淼問。
“沒。不過快了。”落顯猶豫了下,實話實說。
“她爸爸現在每天還得巨額的醫藥費吧?”陳浩淼追問。
“嗯!所以我才著急掙錢。”落顯點頭。
“那她現在從哪裏搞錢?”陳浩淼終於問到想問的問題。
落顯一愣。他居然一直都沒考慮過這個問題。
孫若嵐固然想早日擺脫包養她的那個男人。可是,她現在應該還沒有能力,離開那個男人吧?
那麼,她是如何做到,周旋於兩個男人之間的?
她的那個男人,知不知道落顯的存在?
如果知道,對待落顯,又是何種態度?
“顯,我真是小看了你的度量!”落遇冷笑,“和別的男人共用一個女人,你真是心胸寬廣!”
落顯臉色一變。
“遇遇!”邵炎瞪了落遇一眼,低斥道。
他看向落顯,柔聲說:“顯,你姐姐也是為你好。愛之深、責之切。你別怪她。你現在這樣的狀態,確實不太好。咱家不缺錢。你完全沒必要輟學。我知道你開不了口向咱爸咱媽要錢,你可以向我和你浩淼哥要錢。你也別覺得不好意思。當是借你的。到時候你畢業了掙錢了,還我們就是了。”
落顯低著頭,沒有說話。
陳浩淼卻黑著臉,說:“顯,你是死人嗎,怎麼一聲不吭?你都多大了,考慮事情還那麼不周全?!你就那麼窩囊?你還是不是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