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老板負責打點碧淵國內自三牛村至靖天城的關節樞要,白老爺安排左家莊及雲安縣附近線人細作影子衛的留守,我則派人在雲照山內開路,布置馬匹交接、糧水供給、潛伏保護等種種事宜。
老爺這次出走,還帶了宋連花,我並不奇怪。我奇怪的是,老爺居然能容忍她出言頂撞。那是剛到靖天秦府時,宋連花便當著眾人的麵使老爺難堪。當時我感覺這個女人要慘了,可是沒想到當晚老爺獨自喝了會兒悶酒,便稀裏糊塗的跑去向那女人道歉。我驚得下巴差點掉到地上,要知道,就算老爺在朝時,百般寵愛周歸妹,周歸妹也不敢如此冒失。難道是老爺退隱這幾年,把原有的威嚴都忘記了?
這場本該有的風波,在老爺的軟聲道歉中,化為烏有。後麵的日子,老爺經常攜宋連花出去玩樂。我鮮少見老爺那樣愉悅寬心的作樂,以往大都是逢場作戲,麵上笑著,背後卻要緊密防範。本以為老爺有了宋連花相陪,這輩子就能快活平淡的度過了,沒想到白老爺也十分看重這女人。
那夜白老爺擅自回府,帶那女人出門遊玩。他剛一敲門,老爺就驚醒了。老爺就那麼默默的站在門內,聽著他們輕言細語;兩人出去時,老爺竟然玩起了跟蹤的伎倆,遠遠跟在後麵。見那兩人上了攬月閣,老爺才鐵青著臉回府,還讓我把柳老板準備的鴿子交給他。第二天他一轉手就把信鴿送給了宋連花。可惜宋連花身在福中不知福,老爺如此厚待她,她卻處處偏袒白老爺,又一次惹老爺生氣。老爺一怒之下便搬到了靖天城一個別院。
我正樂得清靜,宋連花卻飛鴿傳書過來。老爺一接到訊息,就動身趕回秦府。原來是那女人在路上遇險。這本也不是什麼大事,哪個人都有可能走在路上被花盆、磚瓦、石頭等砸到,偏偏老爺和白老爺較起真來。老爺還費心費力的佯裝出府,實際上卻在暗處遠遠的守著,等真凶再次現身行事。
等了幾天,真凶還沒有現身。我本來就認為這是一樁意外,現在宋連花每天活蹦亂跳,哪裏有人跟她過不去。不過老爺才幾天不在她身邊,她就結交了餘慶坊的歌女若蘭,跟人家把臂同遊;還認識了一位看著富貴非常的公子,跟那個公子下館子、逛餘慶坊。這可苦了我家老爺,隻能躲在暗處小心護著,就怕她出什麼意外。
有道是屋漏偏逢連夜雨,這廂宋連花還跟那位貴公子牽扯不清,那廂白老爺也趁虛而入,夜訪宋連花。我家老爺無法現身,隻能眼睜睜看著他們攜手言歡。那幾天老爺共摔碎五隻青瓷茶碗、三隻玉碟,還拍碎了一張紅木圓桌。我真替老爺感到憋屈,一個女人而已,喜歡就直接開口提親,何必這樣遮遮掩掩,苦苦等待?
出乎意料的轉折就發生在白老爺探訪後的第二天。那天中午,忽的一群官府中人湧進秦府,直奔宋連花住的院子。老爺本就在院牆外守著,當時聽到有人說有什麼聖旨,要接宋連花進宮雲雲,頓時便怒發衝冠,全然不顧先太子身份是否會被別國官吏識出,徑自現身阻攔宋連花。老爺當時已是委曲求全、軟語相求了,無奈宋連花這爛女人一心想攀了什麼太子的高枝,罔顧老爺一片癡情,還是鐵石心腸的走了。
她剛踏出秦府大門,老爺就派人急急尋回了白老爺。一見白老爺,老爺就質問是不是昨天晚上對宋連花說了什麼,為何她今日要決絕離開。白老爺先是一愣,接著道出昨夜確是向宋連花提親了。老爺一聽就含怒一掌拍折了旁邊的遊廊柱子,白老爺自然是千道歉萬安慰,宋連花出走也是出乎他的意料,現下他也是奇怪訝異的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