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約好混進鈺慶大營後的種種注意事項,影子衛們便開始分頭行動。一時間林子裏人影晃動,不多久四周便陷入了一片寂靜,隻有冷風偶爾刮過,帶落漫天黃葉。
左大嬸和若蘭也各自忙去了,隻剩我一個人枯坐在帳篷裏麵等消息。下午宛城的消息到了,易時需大婚典禮結束後,連洞房花燭夜都沒有過,當晚就離宮來了宛城——我幾乎可以想見他得知若蘭死訊時的暴怒,他與福安免不了還有一場激烈的衝突。現在平東王與易時需的關係非常緊張,兩人見麵都不說話。柳衣衣原本的計劃是聯合平東王先南下攻占恒州,再回師北上厲城;而我的願望是現在隻要平東王不跟鈺慶勾結一起打雲州就謝天謝地了!
半夜時分,陸續有幾個鈺慶大營的士兵被擄了回來。據他們交代,鈺慶帝此番乃是禦駕親征,帶來了幾乎全部的金勝兵力,共計四十萬。這幾位都是軍營外圍最底層的小嘍囉,隻知道聽令行事,上麵有什麼攻城計劃全然不知。我們隻好繼續耐心等待,等著更為核心的人物被送進來。
當太陽再次升起時,已經是十月初三。我心裏沒底,畢竟到目前為止還沒有掌握敵方的軍事計劃,便央求左大嬸帶我下山去鈺慶軍營附近探察一番。左大嬸拗不過,便和若蘭一起,帶了五個影子衛一路護送我下了山。
到了山腳下,我們躲在一個小山包後,可惜我眼神不好,隻能看到遠處帳篷林立,有士兵成群結隊的來回巡邏。我趴在山頭後麵望了半天,心想如果左玉年那邊能及時拿下三和宮,鈺慶帝應該會撥一批人趕去救急,那麼雲州的壓力就會減輕一些,打起仗來也不至於輸得太慘。可是縱使這樣,一旦開戰,死傷肯定是無法避免的,死人是我最不願意見到的事情——有什麼辦法,能夠兵不血刃,不戰而勝呢?
正思量著,我忽然聽到前麵不遠處傳來一陣喧鬧,我的耳朵登時豎了起來,躬身往下看去。模糊中我看見兩個士兵駕著一個身材矮小的女孩子往軍營方向走,後麵還跟了兩個士兵。
那女孩一邊掙紮,一邊喊道:“放開我!放開我!我不是細作!”那聲音尖細而富有穿透力。我心裏一震,不禁扭頭看看若蘭,卻發現她也正蹙眉望著我。
“不是細作你鬼鬼祟祟做什麼!不給你一頓板子吃,你是不會招的!”有個士兵粗聲粗氣的罵著。
“你們知道我是誰嗎?你們若敢傷我,看我爹不砍了你們的腦袋!”那女孩雖然被擒,氣焰仍舊十分囂張。
我皺皺眉,轉頭對身後幾個影子衛低聲說道:“那女孩很重要,快去救人!”然後我對若蘭說:“你先回避一下吧!”
我的話音剛落,五個人影便閃了出去,若蘭也悄悄潛下山頭。隻聽山下“叮當哐啷”的響了幾聲,我還沒看清大家的動作,五個人便一人扛了一個閃了回來。我們退下山頭,隱進旁邊的小樹林。
影子衛剛把那女孩的穴位解開,她便飛身撲了過來,一把抱住我,大哭起來:“喜善!喜善!”
“不怕不怕,福安郡主,現在已經安全了!”我拍著她的肩頭安慰著。
“喜善……喜善……嚇死我了!我差點被當成細作殺了!”福安一邊哭一邊跺著腳。
“沒事啦沒事啦!”我退後一步,拉起她的雙臂,仔細打量一番。隻見她身穿粗布青衫,一副貧民打扮,發髻微有些亂,臉色慘白,眼眶盛淚,真是可憐見兒的。我緊著眉問道:“郡主,你怎麼在這裏?”
福安一聽,哭的更厲害了,我忙握住她的手說:“小聲點啊郡主,被人聽見就糟了!”
她這才稍微控製了一下,抽噎著說:“喜善……我心裏好難受……”
“是不是太子不理你,你離宮出走了?”我試探著問。
她點點頭,我又問:“春和呢?她不該一直跟著你嗎?”
“不知道……我們走散了……我不知怎的就迷迷糊糊的走到金勝這邊兒了……”
“唉,你不知道這裏正在打仗嗎,怎麼偏偏要到這種危險的地方?”
“我……我擔心太子哥哥和爹打起來……所以才跑來的……”福安說著說著,又泫然欲滴。
我抽出帕子幫她擦擦淚,輕聲道:“現在沒事了,有我在呢,別怕。待會兒我們就把你送回宛城,好嗎?”
福安忙不迭點頭,然後又可憐兮兮的說:“喜善,你有沒有吃的?我已經一夜沒吃東西了……”
我示意影子衛拿出幹糧遞給福安。福安接了,一時也顧不上什麼郡主太子妃淑儀了,大口吃起來,邊吃邊問:“對了喜善,你怎麼會在這裏?自從若蘭死了,我就再沒見過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