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驚過後,我又犯起愁來。這問題棘手的緊,我要是說實話,對不起白老爺;我要是說假話,趙夕白正在尋死覓活,我不忍再雪上加霜。我想我想我使勁想!可是還沒等我想好,那廝就騰的站起身來,理也不理我,大步走出房門。我連忙起來追趕,卻聽見外麵“哢”的一聲,不知什麼被打斷了。
唉!我剛才是想告訴你實情的,你就不能再等幾秒鍾嗎?我扒在門口,盯著那根從中間空了一截的遊廊柱子,以及空蕩蕩的院子,心裏不住的哀歎。也難怪他喜歡破壞家具和建築了,心裏有話說不出來,總要找些渠道發泄不是。
我耷拉著腦袋回到房間,左大嬸問我又怎麼得罪趙夕白了,我的腦子想的全是怎麼勸趙夕白趕緊離開,沒那內存再去編瞎話,隻好支支吾吾不說。我問左大嬸白老爺的行蹤,她說不太清楚。唉!現在連個能商量的人都沒有!
我絞盡腦汁的想啊想,急火攻心的等啊等,一直等到深夜,都沒聽見隔壁有白老爺回來的動靜。我正在床上翻來覆去,忽然門外白老爺輕喚了一聲:“丫頭?”
我一骨碌就滾了起來。左大嬸起身穿好衣服開門,白老爺一進門就說:“丫頭,多穿些衣服,我來送你出城!”說著他便轉身對左大嬸小聲說著什麼。
“呃?”我呆了一下,沒想到趙夕白動作這麼快,竟不容我想辦法拖延。我走上前抓住白老爺的衣袖,著急的說:“你知不知道趙……”
“噓……”他轉身做了個噤聲的動作,雙手扶住我的肩頭,笑道:“不用說了,我都知道。出去後,你要好好的生活,照顧好自己,懂麼?”
什麼意思?趙夕白不是讓你跟我一起走嗎?我愣愣的看著他,他嘴角微揚,溫柔似水的看著我——等等!這表情、這眼神,下午我不是剛剛見過嗎?我脫口嚷道:“什麼意思!你也要留在這裏送死?”
白老爺垂下眼眸,柔聲說:“夕白是我的好兄弟,我不會留他一人麵對危險的。丫頭,這次算我對不起你了。萬一……我和夕白沒有去找你,你便找個好人家,好好過罷!”
“呸!”第一次,我對白老爺展現了粗俗無禮的一麵,掙脫他的手,頓腳罵道,“誰要走!大不了就一起死了!我宋連花也不是孬種!你們一個個都聰明的跟猴子似的,為什麼偏偏要留在這個鬼地方等死!”
“丫頭……”白老爺完全無視我的激動,徑自說道,“你進宮時,我沒有在身邊護你,這是我最大的遺憾。如果今後有機會,再讓我好好補償你罷!”
“要補就現在補,別跟我提什麼往後!”我恨恨的瞪著他。
“丫頭……有你在的日子,是展揚一生中最開懷的日子,謝謝你了!”他的眼睛微紅,聲音有些顫抖,抬手從項上解下長生鎖,掛到我脖子上,“這枚長生鎖,本想大婚那日再給你,現在便給你留個念想罷!”
“不要聽不要聽!”我捂著耳朵,眼淚大顆大顆的掉下來。誰要聽你這勞什子遺言啊!
“丫頭,往後要好好活著,像以前一樣無憂無惱……”他上前一步,作勢要摟住我,可他的手伸到我腦後,卻拍了我一下。
下一刻,我便陷入了黑天黑地之中。
等我再次恢複神智,發現自己躺在一輛疾馳的馬車上,左大嬸坐在我的身邊。我手腳並用爬起來,衝著左大嬸嚷道:“我要回去!快讓我回去!”
左大嬸臉色肅穆,沉默不語。我抓著她的肩膀,哭道:“左大嬸你最疼我了,要是他們死了,我也不想活了!”
左大嬸仍然不說話。我幹脆爬到馬車前麵,準備跳車,卻被左大嬸死死拉住:“小花!你若再這樣,我要點你睡穴了!”
“左大嬸!你伺候白老爺那麼多年,能眼睜睜看著他跟趙夕白一起送死嗎?”
左大嬸一聽,撲簌撲簌掉起淚來。我也坐到她身邊,一起哭著。這兩個大男子主義沙渚!有事不要一起扛,非得把我弄得遠遠地,會點穴了不起啊!呼喚人權!人權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