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因為喝了那個醉九仙,拔箭和上藥時我睡得跟死豬一樣,逃過一劫。這次可逃不了了,臂上的疼痛一陣接一陣襲來,我冷汗直冒,太陽穴突突直跳,心髒也跳得又快又不規律,隻好默默的念著“觀世音菩薩!觀世音菩薩!”給自己鼓氣。
也不知過了多久,疼痛稍微輕了一些,白老爺把手放下,我一看胳膊又包成粽子了。再看巧柔,臉白的跟紙一樣,白老爺更是麵色凝重,眼角還隱約閃著淚光——看來我的胳膊真的是慘不忍睹。
我擠出一個微笑,安慰他倆:“沒事了,嗬嗬!不太疼的!”於是得到兩人更加憐憫的目光。
兩位太醫嘀咕了一陣,就說下去給我煎藥,退出了大殿。巧柔說道:“昨夜聖上已經吩咐過了,今日等聖上下了早朝,便著你去思德殿問話。”
我點點頭。白老爺在後麵說:“我陪你去罷!”
我抬頭笑笑說:“你這兩天都沒好好休息過,還是進去歇一會兒吧!”
“無妨,我在的話,至少那個人會對你客氣一些。”
“其實皇後娘娘也會關照我啦!”
白老爺不言語,不過看他的表情,想勸服他是不可能了。我隻好轉過來對巧柔說:“巧柔姑姑,能否麻煩你給白老爺弄點吃的?”
巧柔笑眯眯的揶揄道:“還沒進門呢,就知道心疼相公啦!”
我臉一紅,瞥了白老爺一眼,卻見他笑的賊兮兮的,真不害臊!幸虧巧柔隨即便出去傳膳了。白老爺坐到我身邊,闔上眼,一手捏著眉心,似是很疲倦的樣子。我擔心的拉拉他的袖子,問道:“老爺,你沒事嗎?”
老爺還沒說話,突然猛烈的咳嗽起來,漲的臉都紅了。我趕緊撫著他的後背給他順氣,心疼的差點兒落下眼淚,我悶聲說:“這可怎麼辦!老爺你一定是病了!要不找太醫開點藥吧!”
白老爺擺擺手說:“沒事,隻是有些累。”
“老爺!我堅持你要吃藥!”我把他的袖子一扯,身子一直,梗著脖子說道。
白老爺苦笑一下說:“拗不過你,待會兒我寫個方子,請巧柔姑姑代為煎藥就是了。”
我這才默然點頭。這時巧柔提著一個食盒進來,匆匆說道:“皇上快下朝了,咱們快準備一下罷!”
我趕忙接過食盒,單手取出飯食讓白老爺吃,才吃了幾口,就聽外麵有人喊“傳——喜——善——”
我一聽就火了,那個皇帝怎麼回事,飯都不讓人好好吃麼?不過腹誹歸腹誹,我還是在第一時間起身往外走去。別忘了我可是出了名的膽小怕事之徒。
巧柔在前麵幫我把門推開,一股寒風夾著絨毛般的大雪撲麵而來,我身子一抖,後麵白老爺又咳了兩聲。
踏出西側殿,就見撲天蓋地的白茫茫一片。宮樓殿宇、高台長廊全被雪覆蓋住了,各處都晶瑩剔透,頗有點過聖誕節的感覺。我們直接走上長廊——這會兒我才體會到宮殿屋簷設計的又長又低的好處,下雪下雨都淋不著人,非常幹爽。
走了一會兒便來到思德殿,門口的小公公直接把我們讓了進去。一進大廳,就見福安和易時需麵對麵站著,大眼瞪小眼,一副劍拔弩張的氣氛。我愧疚的看了看福安,再往前看去,皇帝和皇後坐在龍案後麵,皇帝麵色陰鬱,皇後則一臉愁容。慈靜公公在一側垂首而立。
福安和易時需見我進來,暫時休兵,都迎過來慰問我這枚傷員。福安小心翼翼的掀開我的袖子,瞧見裏麵一大包白布,小嘴一撅:“這是哪個不長眼的傷了你?還想不想活了!”
易時需冷笑一聲:“少在那裏裝好人了!”
福安一聽就毛了,眉毛倒豎,眼冒火光,看樣子就要撲上去咬人了,忽然上麵皇帝幹咳了一聲,這兩個小孩兒才不清不願的退回到一旁。
皇帝威嚴的說:“喜善有傷在身,給她看個座。”於是有小公公飛快的搬了個凳子,還是有扶手的大木椅。我斜斜的坐了半麵凳子,白老爺就站在我身旁,靠我很近,我能感覺到他身上的熱量,有他在我也能稍稍安心一些。
坐定之後,我開始尋思,如今我要是替若蘭遮掩,就得冤枉福安;我要是把若蘭拱出來,若蘭就得倒大黴。福安好歹是皇後的心頭肉、平東王的獨苗,犯了錯也不會太慘,若蘭這個細作被揪出來,那隻有死路一條。饒是你太子再喜歡,這裏還是由皇帝做主的。所以傷害度最低的法子,就是力保若蘭了!
正想著,就見有小公公跑上前對皇帝報告說:“啟稟陛下,芝蘭殿的若蘭姑娘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