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接到靖天府後麵一個小院子裏住了幾天,期間餘子孝全程陪伴。太子就住在靖天府前院,倒是來看過我一次,隻不過我心情低落,沒有精神跟他插科打諢,他見我無精打采失魂落魄的樣子,還怪我既然這麼舍不得,為什麼還要走。我自然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很快,京城趕來的太子儀仗隊到了,我也終於要離開靖天城了。
那天一大早,餘子孝就咚咚咚敲門叫我。我趕緊下床穿好衣服,一開門,就見餘子孝穿了一身朱紅色官服,頭戴紗帽,整個人容光煥發、精神抖擻。
餘子孝見了我,拱手說道:“宋姑娘早安!”這位侍郎也是五官周正的中上品貌,平日裏總是彬彬有禮,不過有時候實在過於執著禮節了,叫人拘束的緊。
我趕忙福一福身,回應道:“餘大人早安!”
餘子孝說:“宋姑娘,餘某特來告知姑娘,昨日太子儀仗已到,今日午時便要出發。請姑娘沐浴更衣,以待上路。”
終於要走了!我心裏咯噔一下,口上說:“謝謝餘大人通知了!”
餘子孝笑了笑,又一拱手,轉身走了。餘子孝前腳剛走,後麵就來了一串兒丫鬟小廝,提著熱水的,捧著衣物的,端著妝匣的,為首的丫鬟正是這幾天照顧我的那位,隻見她款款走上前來,一福身子,巧笑著說:“恭喜宋姑娘!今日便是進宮的好日子。這些是按宮裏的成例,上車之前要沐浴更衣上妝的。”
恭喜?何喜之有?我不過是為了逃避這廂的水坑,去跳了那廂的火坑而已。實在講火坑還不如水坑呢,因為我是縮頭烏龜,會遊泳啊!不過我還是笑著點頭道謝一番,心裏再難過,也不能用自己的壞心情影響了別人不是。
洗過澡穿好衣服一看,這衣服怎麼瞅著這麼別扭呢?裏麵是白色綢緞內衣,舒服倒是舒服,不過這U字領的領口開得是不是有點大了?中間是一條薄薄的粉色緞群,外套根本隻是一層淺粉色的薄紗——就算我積累了二十多年做現代人的經驗,可以無視那露在外麵白花花的脖子和鎖骨,但是現在已經入了深秋,就穿這麼點兒走出去,要是能超過五分鍾還不感冒,那我就是超人。
這,難道就是宮裏的女人穿的衣服嗎?宮裏的什麼女人穿的呢?是宮女,還是妃嬪?看這衣服這麼素,上麵也沒繡個花兒鳥兒什麼的,估摸著該是宮女穿的。得,我這脫了丫鬟的帽子,扣了宮女的頭銜,不過也算是一大進步了。
等我穿好衣服,就該梳頭上妝了。這幾個月我學會了編辮子,成日裏就編倆辮子掛在耳朵後麵,腦後的頭發任它自然垂著,化妝更沒戲。這會兒要是靠自己,我就是弄到明天中午也搞不定。我稍微琢磨了一會,就直接開門招呼那小丫鬟進來,請她幫我弄。
小丫鬟心靈手巧,很快就在我頭上左右兩邊盤了兩個髻子,打開妝匣挑了兩枚粉色珠花,別到髻子上。又在我臉上抹了脂粉,用炭黑畫眉,以紅紙沾唇。很快,檢驗化妝成果的時刻到了——當當當當!我美滋滋兒的對著鏡子一看,頓時垮下臉來:不化妝時,還能根據我的五官分辨出我是一個女人,這一化妝吧,怎麼活脫脫就成了一隻麵色慘白、嘴唇血紅的女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