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歌聲,像瀑布飛流直下時,空中濺飛的氤氳水珠,綿柔細密;又像溫潤的羊脂白玉,對著陽光看時,從內裏透發出祥和流暢的光彩;又像山林古寺飛簷下掛的銅鈴,隨著小風安閑愜意的叮咚,聲音和著山泉嘩嘩,悠然飄遠。她的聲音飄入耳中,直讓我感到洋洋盈耳,風韻濃醇,猶如美酒。雖然我不喝酒,不過我想上品佳釀估計就這滋味。我不禁想起白居易的《琵琶行》,怎麼說來著?大弦啥啥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語……大珠小珠落玉盤。啥啥鶯語花底滑……此時無聲勝有聲……一時間我眯眼晃腦,好像真的醉了一般。
直到一隻爪子鉗住我的胳膊,才把我從夢境中扯了出來。我皺眉,轉動腦袋,看向那個攥住我的家夥。
撲麵而來濃重的香氣,這個年代的人,或多或少喜愛擦香水啊;滿頭滿身綴著金光閃閃的飾品,竟一時晃得我眼疼;一張年過半百五官端正的臉,皮膚有點兒慘白,估計是抹太多白粉所致,瞧,似乎還有白粉細細的飄灑在空中,使得我直接想起一句笑話:你那是臉,不是大餅,掉渣兒有啥用啊!
“哪來的野丫頭!”她的聲音,聲線是尖細的,卻又特意壓得很低,故而製造出一種嘎嘎叫的效果。叫我聽了,頓時從剛才的彩雲頂端,跌落到懸崖底下。
我還沒回話,就見一個粗壯的大漢捂著肚子跌跌撞撞跑來,衝著那位掉渣燒餅大媽就低頭哈腰的說:“王媽媽饒命!王媽媽饒命!小的拉肚子跑茅房一時沒察覺,才讓這丫頭溜進來的!”
你說你賠罪就賠罪,為啥立馬又扭頭殺給我一記“找死”的凶狠眼神?誒誒!幹嘛幹嘛,還拉扯起人了!
那大漢一巴掌拍打到我肩膀上,我隻感覺虎軀一震;接著他又使力一攥,我隻感覺肩胛骨將要碎成幾瓣;然後他又一壓一拖,就輪到我哈著腰跌跌撞撞往外跑了!
“誒呀誒呀!”突如其來的襲擊叫我忘了申辯,隻記得嚎叫了。
“小聲點小聲點!該死的丫頭!”那位大媽立刻跟上來,捏著嗓子叫道。
換你被人掐,你能小聲點嗎!我彎著腰,死命仰著頭,苦著臉,眼淚都快憋出來了。大哥,如果你想趕我走的話,隻消打個招呼,不必這麼狠毒的往我胳膊上招呼啊!
被拖著走了幾步,忽然那人手一鬆,往前一竄,前麵也竄來一條人影,電光火石間兩個人都出手過起招來。我這才得以眼淚瑩瑩的捂著肩膀站直,定睛觀看。
這一看可不要緊,你道出手救我的那人是誰?竟然是左大嬸!隻見她輕盈的調動著一身贅肉,左右開弓,上下出擊,那身手,那叫一個矯健,那功夫,那叫一個高格。左大嬸啊,我原本以為您隻是一介鄉野老婦,哪知道您竟是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我真是有眼不識金鑲玉啊,有眼不識泰山啊,有眼不識左大嬸啊!失敬失敬!
兩人剛過了幾招,身後就傳來一聲威嚴赫赫的喝斥:“住手!”
那兩人頓時像被點了穴位一樣釘在原地不再亂動,而我則順聲回頭尋找。這一找可不要緊,還真是天天有驚喜,今天特別多!那個人……我登時呆若木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