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太後又細細地瞧了她的幾眼,才道:“你是朝廷的將才,每一個百姓都有責任為皇上分擔憂愁,何況是你。明日我便和皇帝說,讓她官複你原職吧。”
“太後,我不想做官。”如果她想要這個老人開心,想要不讓她生氣,她就明白,她不應該說這樣的話。
若然,長孫太後的眉頭皺了起來。細微地魚尾紋在她的眼角也顯得異常醒目。
“哀家這樣做,是為了敬王的名譽。”哀歎時的失落完全消失,她依舊是那個端莊,雍容華貴而威懾的太後。“你是恪兒的準王妃,有皇帝懿旨,你便要明白,你終身都不可再嫁!”
司徒鈺一怔,卻不答話。
長孫以為她是有異議,隻是忍著不說。臉上的不悅之色更濃,“你若真心愛他,就知道如何做,才能讓恪兒名垂千古。”
名垂千古……太後啊太後,你真心看得起我司徒鈺。
“太後,請恕我無能為力。就算我再有本事,我也隻是個女人,還是一個剛剛失去丈夫的女人。還請太後不要為難我。”司徒鈺直言拒絕。
長孫整張臉徹底的跨了下來。“既然如此,哀家就召暮兒進京,加封為護國夫人吧。”
“太後!”司徒鈺立即著急了,挽暮和星羽在江南過的安穩的日子,哪能再次卷入這場腥風血雨之中?何況,挽暮回到京城,除了白白送命,還能做什麼?“暮兒隻是敬王側妃,無子嗣亦無功德,如何有資格做這護國夫人?”
“哀家說她有資格,她就有這個資格。”長孫顯然失去了耐性。恐怕她這一聲,沒有任何一個女人,敢這麼大膽的,公然忤逆她,公然不給她臉色看吧。“明日就傳哀家懿旨吧。”
司徒鈺再也顧不得其他的起身,抓住她的手腕,“您這是逼我嗎?”
長孫並不怯弱,迎視著她銳利的目光,“哀家從來都不曾逼過你。恪兒在世不曾,恪兒辭世,哀家也不會。”
司徒鈺一陣失神,長孫便被宮女攙扶著離開的大殿。她頹廢地蹲在了地上,眼睛幾乎有淚要逼出來。
長孫這是在怪她,這是在怨恨她,她何曾不知道。隻是她心中的苦,又有誰知道?
恍惚之中,出了大殿,吹著冬日的冷風,心似乎也變得荒蕪和冰涼。
司徒鈺坐在略帶潮濕的土地上,呼吸著禦花園中的花香。看著凋殘的花瓣落在地上,忍不住的拾起一片,放進了嘴巴裏。
神眷從宮牆之上衝下來,便看見這一幕。
白色的短襖,加棉的長褲。頭發隻用一個碧玉的簪子束成一個髻,簡約而大氣。她雖微低著頭,讓仍可以看見她那兩道粗黑的眉毛,而輕顫的睫毛下麵流光溢彩的眸子。
她就坐在花園的土地之上,嚼著細碎的花瓣。燭光將她的影子拉冗長冗長,仿佛無線的寂寞。
他直覺這樣一個神采飛揚的人,卻帶著這樣漫無邊際的寂寞和……橫掃一切的絕望。
他的靈魂似在一瞬間便找到了共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