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廂房。
子蕭將碧蕭緩緩地抽出,在躍動的光影下,那是一把透著寒光的劍。他拿出一塊潔白的手帕,輕輕地擦拭著上麵不存在的灰塵。他以劍法聞名江湖,卻極少用劍。大家都稱呼他為子蕭公子,隻見過他的蕭,卻從來都不曾見過他的劍。隻是因為,他的蕭即是劍,劍即蕭。
他從懷摸出兩塊略帶缺損的玉佩,輕輕地對接,正好是完整的。口中輕輕地呢喃:阿鈺!
這是他和阿鈺定親的玉佩。爹爹雖上鎮國公府退婚,但是定親的玉佩卻一直在他的手上,而另一塊,卻是阿鈺的。
始終記得第一次與她相逢。那是他追蹤一個江湖怪盜,眼見他逃進了蒼穹國將領的營帳裏,自己也跟了進去。當時年少,衝動而又愛慕功名,並不懂忌諱和害怕。也就這樣陰差陽錯的沒有抓到強盜,卻救了她一命。當時他並不知曉她的身份,隻覺得在一群俘虜之中,她一十四歲的少女,顯得那樣的冷靜,無畏,就算全身血淋淋也沒有絲毫的害怕。心神一動,便將她救了出來。
後來再次去邊關的時候,又遇見她,隻是她已不再是那個青澀懵懂的少女,多了成熟和穩重,眉目之間也是英氣十足。共乘一騎,她隨身的玉佩卻落在他的懷裏了。隻是那時候,他必須趕回中原處理武林大事,而她還是個將軍,也隻得回到軍營。隻是那個英姿颯爽,神勇威武的女子,卻深深地嵌在他的心間。
他一直貪戀著她的玉佩,等有機會還給她的時候,卻發現她已經是別人的王妃,而那個人,居然還是他最好的朋友。他掙紮過,努力過,成功過,可最後確實失敗了。
她與子炎鬧矛盾的那些,她握緊了自己的手,給了自己最大的希望,也給了自己最終的絕望。那個時候才明白,在她的心中,她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卻不是男女之情。何況,子炎,是那樣一心一意地待她。是他自己退出的,是自己選擇了放手。怨不得人,怨得不到的人?
將心中最後一絲不舍放下,拿起蕭,出了門。隻是他開門的瞬間,便怔住了。
子炎一些紅袍,正慵懶散漫地站立在他的房門口。見他出來,才淡淡地挑眉,桃花眼眉梢卷翹,嘴角露出一絲戲謔。“段公子這麼晚了,還想著出門?”
子蕭靜謐安然,溫和道:“難不成敬王也像某人一樣,見識段某?”他的某一個,自然是站在子炎身後的傾心。
傾心隻是睥睨了他一眼,並不接話。子炎見他手中的劍,終於明白過來他認為子蕭的不正常,是處於何處。“你要去刺殺赫連雲鵬?”
擒賊先擒王,他便是這樣想的吧。
子蕭心中閃過一絲驚慌,臉上卻依舊文化如初。“我隻是手癢的很,出去練劍而已,子炎不會這個也要管吧。何況,這還是尹姑娘約我的。”
傾心?出了中軍大帳,子蕭臉上閃過的異常一直停留在他的腦海不能消失,這才放下司徒鈺,連夜的趕來他的房間,想不到路上正碰到一同前來找他的傾心。來不及多問,便一起過來。“心兒,是你找子蕭切磋?”事情並不是這般簡單吧。
傾心秀眉輕皺,卻也淡笑道:“確實是我段公子的,十九,你多慮了。”
程炎恪自習地瞧著兩人,傾心依舊是高貴地帶著些傲慢,臉上維持是一貫的冷淡,既不疏離又不熟絡。傾心應該沒有必要和他說謊吧。而且……司徒還說剛才似乎見兩人有些意見不合。“子蕭,心兒年少且是個女孩子,做事難免會急切了些,你別動真。”
“十九,在你的心裏,傾心就這麼沒用?何況我找子蕭隻是切磋,又不是拚命。”傾心幾乎是有些嗔怨道。
“子蕭性情溫和,我隻怕是你欺負他的多。”
“子炎,你什麼時候做事也這般婆婆媽媽了?是擔心心兒被我欺負吧。”
“我倒不是這麼小氣的人。”
子炎頗為疑慮地看了傾心一眼,眼中流露出的神色,顯然是不大相信傾心所說的話。眼下大敵當前,子炎不可能在軍中無所事事到出去練劍消磨時間。隻是兩人決心已定,他似乎也沒有阻止的必要了,就算子蕭……真的去刺殺赫連雲鵬,憑借他絕強的性格,他也攔不住。
隻希望是他自己多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