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寧是姓程的,不管皇帝是他,還是他的皇兄,始終姓程。
程氏的江山,是父皇起兵打著“除暴政,殺暴君”的旗號搶奪過來的。
寧安帝建立江山之後,也唱了一出杯酒釋兵權的戲碼。前朝舊臣,就留下了司徒青雲和楊照。其他,一律株連九族。
天寧好不容易國泰民安,百姓才剛剛走出戰爭的陰影。又怎麼能夠再讓他們流離失所,擔驚受怕?
更何況,皇兄對他不仁,他卻不能對他不義。
“王爺——”挽暮一襲絳色釵群,坐到了他的身邊。“侯爺隻是一時心急,才會說出這樣大不敬的話,還請不要放在心上。”
“你都知道了……”
“看他憂心如焚地進王府,王爺愁雲密布地來這裏,我就猜到了。”她看著花卉中的木芙蓉,輕輕道,“你看,那是三醉芙蓉。它的花期很短,隻有一天。可它一天隻內,卻展現三種色彩。清晨開百花,中午花轉桃紅色,傍晚又變成深紅色。”
“你——”她是想暗示他什麼嗎?
挽暮起身,走過去將它折了下來。“我見它開的如此繁茂,竟也忍不住地想要把它摧毀。太美的東西,總是會惹人嫉妒的。可是這花……它又有什麼錯?”
“如果說它真的有錯,那便是不應該生長在這片土地上,不該被世人看見從而覬覦。如果它生長在荒無人煙的山丘,如果它生長在普通的河流旁邊。遇上的,也許是懂它、珍惜它、嗬護它的人。隻是可惜,它不是。”
“花本無心爭風流,人自多情代籌謀。王爺,我說的,你都懂。”挽暮赤忱地雙眼看著他,亦或是通過他,看很遠很遠的地方。
“無心爭風流,”程炎恪跟著念了一遍,心中放佛有什麼結被解開了,“挽暮,你真的是一劑良藥。”
挽暮輕輕地笑了笑,剛好看見柱子邊上氣憤離開的司徒鈺。心中一陣難過,笑容也顯得幹硬生澀。“鈺姐姐還是不肯原諒我,不肯相信我。”
“她隻不過是想不通罷了,過一段時間便會好的。你為她做的,已經很多很多了,”他略微停頓,看著挽暮憂傷的臉盤,若有所思,“我現在開始後悔,把你從桃源帶出來,參與到這一場陰謀當中。”
“不——”挽暮有些驚慌,有些恐懼,像是碰到了不該碰觸的傷口。“如果不是你,我現在,或許,死了。”
發生這種事情,能有幾個女子能夠堅強的,忍受過來?
程炎恪蹙眉,她還是不能釋懷,不是嗎?“二師兄,一定不希望看到你這個樣子的。”
“是嗎?”她有些自嘲,更多的是失落。“我早已經不再是他心中單純善良的小師妹了。那個活潑可愛的小師妹,早就死在了那個雨中,那個黃昏。”
她的裙裾帶著凋零的花,一片消失在了花園。
有些人,明明相愛,卻要彼此折磨,永遠不能相守。亦如她和遠方的那個他。
“本王的愛妃,你要躲到何時?”程炎恪給自己斟了一杯好茶,戲謔地看著紅漆柱子後麵。
他剛才可是清楚地看見某人離開之後,又倒了回來。
“我——”司徒鈺也不扭捏,大大方方地走了出來。本想若無其事的交談一番,話在口中打了個轉,卻結巴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