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伍】虛鏡(下) 【壹佰伍拾壹】源起(1 / 2)

“都燒起來了?”林知夏不緊不慢的任由一個年輕貌美的女子給他捏著肩。

“是,十二羽衛營都燃起來了,火勢蔓延的很快,糧倉都快燒塌了。”下首跪著的男子容貌清淡,但說起這件十萬火急的事情,語氣卻還是毫無波瀾的。

“還當你們有什麼不得了的陰謀,左右不過一個聲東擊西罷了。”林知夏似乎有些困倦了,“知道了,就這麼燒著吧,隨便派些人裝作救火的樣子就行了,其他人,都按照原計劃行動。”

“是!”下首之人得令,迅速退下。

“西陸啊,你終究還是棋差一招,我倒要看看你打算怎麼破解這重虛鏡。”林知夏的嘴角爬上了嘲諷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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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國將軍府內的守衛果然名不虛傳,甚至比大內的還要機警幾分。陸望舒見硬闖無望,幹脆心一橫,默念咒法,將他和林西陸變作了守衛的模樣,混在巡視的隊伍裏。

“還記得知夏的房間麼?”陸望舒小聲的問。

林西陸點了點頭,上次夜探將軍府的時候,他都好生記在心裏了。

“這障眼法維持不了多久,你速去,這裏交給我。”陸望舒朝他使了個眼色,林西陸會意,趁著轉彎的功夫,與大部隊分開,瞅準時機,輕手輕腳的向著林知夏所在的閣子摸去。

“看來,我還是養了一群不中用的東西啊,竟讓人輕易的就闖了進來。”林知夏閉著眼,躺在貴妃踏上。

“既然知道我來了,為什麼不喊人?”林西陸見自己行蹤暴露,也不慌亂,反而大大方方的走了進來,就站在林知夏的麵前。

“你會傷我麼?”林知夏很是自信,襯著夜色中微弱的燭火,雙眸更顯奪目璀璨。

林西陸對他的自信滿滿有些生氣,更生氣的是,林知夏說的很對,他看著那張曾經朝夕相對的臉,沒有辦法下重手。

“你明知道此處是虛鏡,此間一切不過是知夏的執念所化。你這般占著他的身子究竟意欲何為?”

“你可知我是從何處來的?”林知夏坐了起來,烏亮的秀發垂至半敞著的胸口,與雪白的胸膛形成強烈的對比,竟生出幾分香豔的感覺來。

唐樓眾人隻知道此邪識是多年前因為知夏意外受傷而進入他體內的,後來多虧了拜言,才將這邪識束縛了這麼多年,可細細想來,沒有人真的知道這邪識究竟因何而生,又從何而來的。

林西陸尋了把椅子坐下,給自己倒了杯茶:“既然你知道我不會傷你,而你隻要一喊,我即刻會成為你的階下之囚。這大把的夜色,如果你願意講,我也願意洗耳恭聽。”

林知夏淺淺一笑,讓林西陸一個恍神,這笑純真無邪,還帶著些欣喜與擔憂,竟與平日的林知夏如出一轍。

“林知夏自幼與你一起在唐樓長大,這其中之事你也曉得,我就不再多說。在他來唐樓之前,家中也是有父母姊妹的,換言之,林知夏從出生到現在,就沒有長時間一個人相處過。”林知夏的笑意變得苦澀和勉強,“而我不一樣,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麼會存在,隻是當我睜開眼的時候,我就知道,我,隻不過是一個沒有實體的‘東西’,我遊蕩在一片混沌之中,四周隻有白茫茫的霧氣,我穿過一片又一片的濃霧,想要看看究竟這濃霧之後會有什麼樣的風景。我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反正那個地方沒有日升月落,也沒有春夏秋冬。我不會累,也不會餓,隻是會感到無聊和無止盡的孤寂。當然,那個時候的我,並不知道那種心中空蕩蕩的感覺叫做孤獨,隻是覺得胸口很憋,很悶,大喊大叫,甚至大哭一場之後,都會讓我感覺稍微好一點。”

林知夏想起那段歲月,情不自禁的緊緊閉上雙眼,仿佛這樣就可以將那段記憶深處的恐懼隔絕開來,那永遠也散不開的濃霧,那永遠也走不到的盡頭,還有,那用無止盡的孤單和寂寞。

“有那麼一天,我走的不耐煩了,躺在地上直直的望著上方,還是那些似乎亙古不變的濃霧,但有一個極其微弱聲音,從那濃霧的另一頭傳來了。西陸,你知道麼,當時我就像沙漠中快渴死的人忽然見到遠處的一池泉水,哪怕泉水前麵是猛獸,是鬼怪,是我最畏懼的一切,因為那池能救我的泉水,我在那個瞬間都不害怕了,哪怕是死,是從這個世界上消失,我也要走到那泉水邊上,痛痛快快的喝個夠。”林知夏緊閉著的雙眼慢慢睜開了,“我開始奔跑,朝著那聲音的來源不停的跑,反正我不會感到疲倦,我感覺自己跑了很久很久,每每當我想要放棄的時候,那個聲音似乎又變得更加清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