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伍】虛鏡(下) 【壹佰肆拾捌】興王隻在笑談中(1 / 2)

“我知道……”陸望舒看著太子王燁離開的那扇門,“我一刻都不敢忘記我們的使命,也沒有忘記這裏的一切都是幻象……可是,西陸,每一重幻象,都給了我們新的身份,新的背景,對於我來說,就好像又活了一次。有好幾次,我甚至有些感謝知夏,創造了這樣的幻境,讓我發現了不一樣的自己,體驗了不一樣的人生。其實現在有時候仔細想想,也許我們生活的山城,長大的唐樓,在特定的時空看來,也隻是一場幻象,隻不過身在其中的我們不自知而已。所以眼下,我隻想在能力範圍之內,認真的聽取內心的聲音,正視自己的良知,好好的做好這個身份該做的事情,不要在離開之後因為自己的不作為而感到悔恨和懊惱。”

林西陸從來沒有站在這樣的角度考慮過虛鏡的存在,在他眼中,虛鏡隻不過是林知夏一個又一個的執念組成的,而他進入虛鏡自始至終也隻有一個目的,平安將林知夏的元神帶出,僅此而已,至於麵對虛鏡之中其他人的生死,他有的至多是唏噓和感歎,卻從未像陸望舒這樣把他們當做活生生的人一樣重視。

“望舒,你容我想想,好好想想……”林西陸的頭腦有些轉不過彎來,明明是假的,究竟要怎麼去認真的對待呢。

對不起,西陸,我能陪伴你們的日子已經不多了,一旦我們離開虛鏡,時間就會流逝的更加快,原諒我這一次的任性,我想認認真真的活一次,和你們一起……陸望舒輕輕的帶上了門,將滿室的寂靜留給了林西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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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上的大行之日就在這幾日了,我們何時直取東宮?”王毅的目光中閃爍著野心和興奮,好像一隻饑餓的禿鷲看見了滿地的腐屍。

“南魏使者一死,南魏就暫時不會再出兵相助太子了,眼下就隻剩校易府和東嶽三十六族了。”林知夏露出了高深莫測的笑容,手中的毛筆流暢的寫下了長長的一撇,“有顆棋子,已經躍躍欲試很久了。”

王毅知道這位青年將軍手段高明且殘忍,忍不住問道:“不知將軍說的是哪一枚棋呢?”

林知夏難得有耐心,態度甚至算的上和藹:“若有一股勢力強大到沒有任何人能從外部將其攻陷,二殿下認為該如何是好?”

王毅沉思片刻,揣摩這林知夏的心思,試探著說道:“既然不能攻破它,不如就收買它,將它收為己用?”

“的確是個好方法,”林知夏的眼神中帶著一絲玩味,“但,這世上,並不是所有的東西都有價碼的。”

“那林將軍覺得該如何呢?”

“既然不能從外部攻陷它,隻有讓它從內部開始腐爛衰敗,自相殘殺,我們才有機會一舉拿下。”林知夏放下毛筆,一個大大的“林”字在金箔青宣上張牙舞爪的笑著,格外猙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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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望舒輾轉反側了一夜,眼睛幾乎都沒有閉過,他有些後悔白天對林西陸說的那番話了,仔細想想,的確太過自私了,現在山城局勢不穩,日本兵隨時有可能打過來,再加上司令府已經好久沒有司令駐鎮了,不知道變成了什麼樣,另外拜言已經消失了很久,這一切的一切,已經讓西陸足夠心煩和著急的了,而自己,卻在這種時候,想要由著自己的性子,處理這虛鏡中的這些假象。現在想來都有些太不像話了。

“唉……”陸望舒又重重的歎了一口氣,伸手輕輕比劃了幾下,一直帶著赤紅色光芒的紙鶴盤旋在他的指間,“鶴兒,鶴兒,你說我該怎麼辦啊,這裏的師父對我真的是掏心掏肺,甘願為了我放棄修行,來管這些名利場上的俗事。王禹大人待我如知己,可我卻安排了南魏使者住在他的別院,累得他身首異處,家眷無依,若我就此撒手不理,盡管解決知夏的執念,破了這虛鏡,可如果這樣的話,我感覺自己好像真的是一個很差勁的人啊……”

紙鶴本就是陸望舒的靈力所生,對他的心思也有所了解,但似乎對於主人的這些心事也很是無能為了,隻能不停的圍著他的指尖打圈子,像是在寬慰著他。

旭日東升,紙鶴的身上的靈力隨著太陽的升高,也漸漸變弱了,最終變作一個虛影,徹底的消失在了投射進來的晨光之中了,隻留下一些閑散的浮灰來證明它真的存在過。

“咚咚咚”迷迷糊糊中,陸望舒聽到有人敲門,他長長的打了一個哈欠,使勁的揉了揉雙眼,強打著精神起來去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