饕餮渾身抑製不住的顫抖了起來,他深吸一口氣,強忍住想要逃跑的衝動:“你是什麼?”
月色皎皎,一片銀輝灑在大地,將這人世的一切照的分明。自然,也照清楚了來人的臉,那人的麵色在月光下晶瑩剔透,隱隱的還泛著熒光,一頭烏發之間幾縷淺黃色的頭發特別的紮眼。
“你還不配知道。”清冷的薄荷嗓音讓饕餮感受到了來自骨子裏的寒意。
“林知夏……”饕餮看清了他的容貌,又立刻否認道,“不對,你雖然用的是他的身子,但你不是他!你……是同我一樣的……”
饕餮望著麵前的林知夏,狠狠的吸了一口氣,而後桀桀的笑了:“你也不過是被困在鎮魔池中的一個罷了!”
“哦,我是你們其中一個麼?”林知夏歪著嘴淡淡一笑,這笑容中帶著陰狠和邪魅。
林西陸在朦朧之中聽到打鬥的聲音,想要睜開眼去看,卻發現自己竟然連睜眼的力氣都是沒有了,他用盡最後一點力氣隻聽得一把熟悉的嗓音響起:“你竟將他傷的這麼重,那我是留你不得了。”而後,又陷入了昏迷之中。
“哼!你修為再高又如何,你用的也不過是一個凡人的身子!又怎麼能與我這上神之軀匹敵呢!”饕餮似乎是哪裏受了傷,說話的時候不停的倒吸著冷氣。
“你這上神之軀現在跟一堆廢肉又有什麼區別呢?”林知夏的語氣中聽不出喜怒,仿佛隻是在闡述一個事實。
自饕餮被囚禁在鎮魔池中後,他親眼見到自己的這幅身子一點點的腐壞衰敗,變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心中是介意之極的,曾經拚了命的想要找法子修補,可被鎮魔池中的水灼傷過的肉身是決計無法複原的,當年饕餮知道後就癲狂過一陣子。眼下,林知夏這番話正好戳中他的軟肋,饕餮更是氣急敗壞,立刻向林知夏發起了新一輪的攻擊。
“喪家之犬。”林知夏口中冷冷的吐出這幾個字,雙手對著天空結印,霎時間,月光似乎黯淡了幾分,而林知夏手中多了一副彎弓。
饕餮麵色驚恐,心道:這東西居然能借天地之力!
原來林知夏手中的那副彎弓正是月色所化,此時正閃著瑩瑩的銀光,他也不與饕餮多廢話,手指微曲,將弓拉至滿弦,猛然鬆手。饕餮不敢大意,全神貫注的準備躲閃,可那弓上一發箭矢都沒有,林知夏竟放了一發空弦。就在他錯愕之際,忽然感到肩頭傳來一陣劇痛,右肩上不知何時多了一隻銀色的羽箭。那羽箭像是有生命似的不停地往饕餮的體內鑽著。饕餮一把抓住箭尾,想要將箭拔出,可才稍一用力,就痛入心扉,好像有人在撕扯他的筋脈一般。
“死心吧,這箭矢上的光已經融進了你的血脈之中,除非你將全身的血管都扯出來,否則是絕無可能拔出這箭的。”林知夏雙手一揮,那副弓箭消失無蹤了。
饕餮不死心的繼續拔著,果真如同林知夏說的那般,他用多大的力身上就有多疼,不消片刻,饕餮痛苦的蹲坐在地上,恨恨的望著林知夏:“我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何要與我為敵?”
林知夏看了一眼饕餮,雙眸之中多了幾分怒意:“你傷了他,用你的命償都不夠。”
饕餮不明所以,轉身看到倒在血泊中的雁桑:“你為了這個女人?”
“哼,她還沒這個資格。”林知夏緩緩的走向遠處。
饕餮順著林知夏的步伐望去,見到的是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林西陸,饕餮滿臉詫異,隨即放聲大笑:“哈哈哈……原來你是為了他……哈哈哈……你竟然為了一個男人……”
林知夏一把將林西陸打橫抱起,喃喃道:“好久不見了。”
林西陸感覺到有些顛簸,幽幽的轉醒過來,發現自己正在林知夏的懷中。他費力地抬起頭來,看著林知夏棱角分明的下顎,和不停滾動著的喉結,覺得林知夏好像有些不一樣了:“知夏……”他輕輕的喚著。
“噓……”林知夏的手掌覆上了他的眼,“你再休息一會兒,我們馬上回家。”
林知夏身上熟悉的體溫讓林西陸感到無比的安心和疲倦,像是受到這溫暖的蠱惑,林西陸沉沉的睡去了。
“欺人太甚!”饕餮見林知夏與林西陸在那廂耳鬢私語,一副絲毫不把自己放在眼裏的架勢,勃然大怒道:“受死吧!”他抬起胳膊,腋下之目緩緩的張開了。
半晌,卻什麼都沒發生,饕餮愣住了,林知夏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說道:“忘了告訴你,你近萬年的修為已經被收走了,現在的你,跟普通人沒有什麼不同。哦,不,你還不如普通人,至少連副皮囊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