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秋來,幾易寒暑,五年的時光就這麼過去了。唐樓九侍如今尚算齊全,侍地者俞廣白,侍神者方海,侍佛者雁桑,侍魔者沈紹青,侍仙者林西陸,侍妖者林知夏,侍鬼者蘇南星,九侍之中的侍天者一直由馮掌櫃和俞廣白聯絡,唐樓中人均未見過。
至於,第九侍——精怪侍者,一直懸而未決。九侍的替補也訓練了許多年,卻從未見過有任何一個人嚐試那侍精怪的職位。
這五年來,林西陸與林知夏二人不分寒暑,隻要不出任務的日子,晝夜都在苦練法術。十四歲的林西陸已經可以喚出六位分身了,而林知夏的侍妖鏡更是煉化到可以融進五感,虛化實鏡。
這春季裏日頭正好,不冷不熱的三月,東北三省戰事吃緊,可在這山城中卻還是一片太平景象。這多虧了包司令,他手底下的兵,軍紀嚴明,大到每日定時定點巡城護衛那叫一個盡職盡責,小到去茶館喝茶吃飯沒有一個會賒賬賴賬。
明麵上大家都說是包司令治兵有方,其實山城百姓都知道,這真正做主的,是那位孫副官,是他每日去軍營點兵,對軍士們噓寒問暖,也是他每日走街串巷,對能幫一把的百姓絕對施以援手。而包司令本人,收了踏雲館的雲姑娘做姨太之後,踏雲館去的就更勤了,基本上夜夜留宿在那裏,他那七八房的姨太太倒是也樂得清閑,沒事就在司令部搓搓麻將,出來看看電影。
又是一個月圓夜,林知夏召出幻神,開始加強侍妖鏡的五感虛化,所謂五感虛化,就是將侍妖鏡的靈氣分散到人類的聽覺,嗅覺,味覺,視覺,觸覺這五感之中,讓侍妖鏡有形變無形。現在的林知夏,五感中已經蘊含了侍妖鏡的靈力,並能在不喚出侍妖鏡實體的狀態下,發現並識破妖物的真身。
還記得侍妖鏡剛煉化成時,馮掌櫃嘖嘖稱奇:“上一個能把侍妖鏡煉化到這般境地的侍妖者,已經是兩百年前了。”
林知夏聽了吐吐舌頭:“馮掌櫃我知道你歲數大,沒想到真的是比人瑞還人瑞啊!”
“淘氣!今晚的蛋糕沒你的份!”這幾年下來,馮掌櫃吃透了林知夏的弱點——貪嘴好吃。
果真,林知夏拉著馮掌櫃的袖子開始撒嬌:“我的好掌櫃,你就當我童言無忌嘛,二爺難得買了蛋糕,你不給我吃也太殘忍了吧。”
這股懂得察言觀色的機靈勁兒,唐樓裏林知夏可是第一位的,二爺一向穿西裝打領帶,整個人一副西洋做派,這唐樓中會買蛋糕的,除了他,不做第二人想。
“還童言無忌呢,過了今年十一月,你就十三歲了,要是放在還留辮子的時候,你都應該已經訂了親了……”眼見馮掌櫃又要開始念叨過去的舊事,林知夏趕緊腳底抹油,溜了。
林知夏雙目輕闔,口中念念有詞,幾道熒光順著他的心脈流遍全身,等他再睜開眼時,雙目中精光乍現,幾個幻神被他輕易識破。起符,畫陣,收妖,幾個步驟如行雲流水般利落完成。待他要收回法力時,忽有一把短劍從身後攻來,林知夏措不及防,回身出招,但對方出掌極快,未待劍鋒收回,掌風卻已經帶至他心口,林知夏避無可避,隻好挨了這一掌。
“小五爺好身手,竟然不睡覺,半夜跑來偷襲我。”林知夏拍拍身上的灰,站了起來。
“說笑了,七弟,我看你練得專心,忍不住來助你一臂之力,卻沒想到你功夫還沒練到家。馮掌櫃總說是你修法奇才,想來也不過如是嘛。”沈紹青嬉皮笑臉的一抱拳。
“哦,想來小五爺的侍魔鏡是煉化的爐火純青了,那我與知夏就一起領教領教,如何?”林西陸朗聲問道。
“夜深了,我有些乏了,改日吧。”沈紹青見林西陸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冒出來,趕緊給自己找個台階下。這幾年唐樓中的人都知道,這小六爺練起功來可是出了名的認真拚命,跟他過招有時候比誅妖還凶險。
見沈紹青離去,林知夏狠狠的瞪了他的背影幾眼。
“還愣著,跟我上藥去吧。”林西陸拉著林知夏的手往回走。
月色,將兩個小少年的影子拉的很長,很長。
看著林知夏胸口的一片紫紅,“他真是下了重手!”林西陸咬著牙說道。
“這點傷,沒事兒,擦點藥酒就好了。”林知夏安撫道。
“以後……以後訓練的時候別再受傷了。”林西陸眉頭緊緊的皺著,手上卻是格外輕柔的替林知夏擦著藥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