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從未離開的青裳(2)(2 / 2)

如此說來,若我的分析不是離譜得出奇的話,那麼,於烈一直是生活在內心的矛盾與情感的掙紮中,她隻能不停地折磨自己,任那些蝕心刻骨的苦楚煎熬自己的靈魂,卻無法與外人言說。

那是怎樣的一種痛苦啊!

我不禁心疼起於烈來,猛然坐起身,想要立刻跑出去,拉住於焉讓他說出於烈身世的真相,讓於烈能夠從此放開心胸,盡情釋放心中的愛。

但頭腦中驟然生出的熱度並未持續多久,轉瞬之間,我又冷靜下來,重新躺下,繼續思緒飛轉。

所謂於烈身世的真相到底是什麼呢?她的父母親是誰,為什麼會被丟棄在錦廬與於宅之間的那片睡蓮池畔?諸多可能,於焉都已經追尋了很長時間,卻仍然沒有結果,可見,那真相被掩蓋之深。而且,於焉之所以選擇沉默,也是出於關愛於烈的目的,無非是怕於烈受不了這意料之外的打擊,怕她在得知自己棄嬰的身份後,傷心欲絕。

於焉無疑沒有做錯,可此刻在我看來,兩害相權取其輕,與其讓於烈在感情的旋渦裏無法自拔,不如揭穿她和於焉沒有血緣關係的內幕,這樣,她沒準接受真相的同時,還會慶幸自己是棄嬰呢。

我再次騰地坐起來,恨不能直接去對於烈說,愛你所愛吧,不要有任何顧忌。

然而,我有做決定的權利嗎?我已經答應於焉幫他保守秘密,就不應該在未經於焉同意的情況下,擅自撕毀承諾。

何況,我真的能肯定於焉便是於烈心中愛著的那個人嗎?如果我僅憑一目所及便妄下結論,錯了可怎麼辦?那可是對於烈兄妹之情的最惡毒的褻瀆啊!

我捫心自問:你能承擔誤傷的後果嗎?你不怕因此而失去於烈對你的信任以及友情嗎?

不能。我怕。

就這樣坐起來躺下去,躺下去又坐起來,反複折騰了好幾次,我的頭都被晃暈了,隻好用手指按住太陽穴,深呼吸,再深呼吸。

我心中的那另一個自己分明是清醒而又理智的,最終隱忍占據了上風,我關掉床頭的小燈,合上眼睛,告誡自己凡事要三思,後退一步海闊天空。

門外傳來細碎的腳步聲,接著是於烈輕柔的話語:“淩羽好像睡了呢。”

隨後是於焉的聲音:“她也累了,這一整天,對她來說一定很漫長。”

“是啊。”於烈回答,“幸好是她,個性堅定又理性,換了別人遇到這樣的事情,也許已經嚇得歇斯底裏了。可你看她,好像隻是旁觀者,始終保持著一雙冷眼和一顆熱心。”

“呃,很難得。”於焉答道。

兩個人低聲交談著,走遠了。

我回味著他們的對話,內心不禁又糾結起來,若他們之間存在男女之愛,當是多麼令人豔羨的一對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