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依舊是那麼狂;雨,任然是那麼冷。而竹翠卻變了一個樣,她的心裏舒服多了,想到自己要離開了這裏,靈魂也輕鬆了很多。或許,離開這裏,竹翠就不會再被人歧視,被人侮辱了。
“流浪,我還是去流浪吧,”終於,深思的竹翠對自己說道,“回家會給親人帶來傷害,我倒不如去流浪,從此不再回去,時間長了,他們也許就會把我忘記了……”
“也許我不該來到這個世界上,也許我根本就不是那塊料,也許這一切都是我的錯……”
竹翠要放棄了願望,放棄了理想,放棄了3+1。為了找到一個很好的借口,竹翠始終在為自己編製理由。這個不行就找那個,那個不行還有一個……總之,竹翠把自己想成了一個十惡不赦的人。也許隻有這樣,竹翠拋棄了自己的3+1,拋棄了母親和鄉親們,才不會感到愧疚。
終於,竹翠笑了,帶著淚水笑了。
“竹翠,我終於找到你了?”忽然,竹翠聽到背後有人叫自己。
竹翠急忙轉過頭來,隻見一位穿著樸實,滿臉痛苦的同學站在自己的麵前,用人世界最痛苦最內疚的眼神盯著自己。頓時,竹翠不由地一驚,麵對這個陌生人而又熟悉的人,她似乎想到這位同學和自己有一樣的遭遇。
“你,你是……”竹翠立即反應過來,“你就是昨天晚上去我宿舍的那個同學,難道你……”
“你還記得我,我真的很高興,”朱小麗笑了一下,說道,“我叫朱小麗,我們是一個班上的。”
很顯然,朱小麗沒有回答竹翠最後那句話。
竹翠似乎聽出了什麼,立馬又拉下臉來,認為別人和自己不是同一條道上的人。
“竹翠,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但是我不像別人那樣看你。我從來沒有歧視過你,因為我和你一樣,也是農村的人,隻是我有點自己的資本罷了……”
“資本?什麼資本?”竹翠不由地站起來,盯著朱小麗驚奇地問道。
“錢,就是萬惡之源的金錢,”朱小麗憤怒之後,又無奈地說道,“可是,我們又不能沒有它。俗話說,金錢不是萬能的,沒有金錢卻是萬萬不能的……”
說完這句話的時候,朱小麗已經流出了眼淚。這讓人覺得,朱小麗也是一個痛苦的人,隻是他們痛苦的事情不一樣而已。
聽了朱小麗說的話,竹翠又想到了自己的遭遇,坐在地上默默地掉下了眼淚。
“竹翠,你相信我說的話嗎?”朱小麗也坐在竹翠的身邊,真誠地問道。
“我,我……”本來竹翠不想回答,卻不知道為何會從嘴裏露出這句不完整的話。
“不管你相不相信,我都要和你說,”朱小麗深深地吸了口氣,真誠地說道,“我想和你做朋友,不,是做姐妹,一生一世的好姐妹……”
話剛落,朱小麗的眼淚又流了出來。從那種痛苦的表情裏,好像朱小麗也沒有朋友,沒有姐妹似的。
頓時,竹翠內心一陣驚慌,多麼想看看這位願意和一個被別人歧視的人的姐妹。可是,竹翠還是克製住了,她害怕這又是一種偽裝。想到張和的偽裝,竹翠咬緊牙根,任憑淚水吞噬自己的雙眼。在竹翠心裏,她也是多麼希望自己有朋友有姐妹姐妹。
竹翠太渴望和別人一樣,擁有朋友,擁有姐妹姐妹了。
“怎麼樣?如果你願意,我們擊掌為誓。”
“我,我……”竹翠終於忍不住流淚了,轉頭凝望著朱小麗,難以置信的說道,“我真的可以擁有姐妹嗎?像我這種窮人……”
“不,我們的地位都是平等的,”朱小麗也轉頭對竹翠說道,“我發誓,如果哪天我做出了對不起姐妹的事情,我就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不,不……我相信你……”竹翠再也忍不住內心的激動,撲過去抓住朱小麗的手激動地說道,“小麗,我們永遠都是好姐妹,不管遇到什麼困難,我們的姐妹情誼永不改變……”
“嗯,永遠不變的姐妹……”朱小麗緊緊地握著竹翠的手,激動地說道,“以後要是有誰再敢欺負你,欺負我的妹子,我一定和他們拚命……”後麵這句話,朱小麗說的非常堅定,慷鏘有力。
她們彼此緊緊地握住對方的手,都流出了激動的淚水。這一刻,她們都是幸福的。
天空中的細雨忽然變得更大了,似乎在向竹翠提出抗議。竹翠不應該會有姐妹,怎麼能有姐妹呢?霎時,狂風吹來,席卷著這裏的每一寸土地,摧殘著每一棵草木。當然,還有朱小麗,還有被世人歧視和壓迫的竹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