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該下去嗎？下去會發生什麼？
對他的思念日日夜夜沒有停息過，看不到他的日子比料想的要難度千倍。如果再次站在他身邊，她可以保證自己不會緊緊抱住他，不會去——吻他，不會毫不負責不計後果地許他一生？
唯一能阻止這一切發生的，隻有不見。
“如果不想我驚動你媽和鄰居立即下來！”之堯在短訊中命令。
看來，今晚見不到她，他是誓不罷休的。
那麼，她隻好麵對著他再說一次道別的話了。
清嘉對著鏡子整理了一下頭發，她看著鏡中的自己，向她索求著力量和勇氣，不管如何艱難，她，一定要邁過這一關。
清嘉走到車邊，之堯探身打開車門讓她進來。
他幾乎沒有看她，也沒有說話，眼望前方深沉的夜，待她一坐下便發動引擎衝了出去。
清嘉本打算就坐在車裏跟他把話說清楚然後迅速逃回樓上，這時被他顛得左右搖擺，急忙拉過安全帶係上。
“去哪裏？”她問。
之堯依然沉默著，專注開車，開得很快，風聲呼呼從耳邊刮過。
清嘉關上車窗，忍不住說：“慢點慢點，你超速啦。”
他還是不理睬她，車子衝過了六米深夜寂靜的老街，衝過了燈火闌珊的新街，然後是些她不知名的路，卻不是他回去的方向。
看來他並沒打算這樣把她捉回去，可他究竟要去哪裏，就這樣一直將車開下去嗎？
這其實是一個不壞的主意，清嘉心中苦笑。就算地球是圓的，也大得足以讓他們一直開下去，回不到原點。
清嘉這幾日沒吃好沒睡好，讓他如此快速地一顛，隻覺得頭暈眼花，胃裏翻湧。終於她問：“你這是要到哪裏去？”
之堯也終於肯答話，卻是突然一聲咆哮：“我怎麼知道要到哪裏去？你告訴我，我要到哪裏去？！”
“嘎——”車子猛然停下來。
幸虧安全帶綁著，清嘉好歹沒磕到頭，可到底沒憋住，“哇”一口吐了出來。
之堯跳下車來，過來替她打開車門，鬆開安全帶，伸手過去要抱她下來。清嘉推開他的手，自己挪步下車，蹲在路沿，又哇哇一陣幹嘔。
之堯拍著她的背，待她停下來，他遞給她紙巾和一瓶水。他沒有說話，隻是歉意地從背後抱住她，將她圈在懷裏。
在這個沒有月光的夜晚，借著車頭燈，清嘉看清了他們所在的地方。
他們正停在一個三岔路口，這條狹窄的路此時很僻靜，路兩旁長著大樹和灌木。原來他們在離城市很遠。卻依然還在塵世之中。
靜靜地呼吸著清涼的風。
後來，之堯說話了，他沒有了那莫名的怒氣，聲音低沉悠遠，如夜風中傳來的一段簫聲：“你說，我走那條路？”
清嘉看著麵前三條路：“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是吧。”之堯將她轉過來，逼迫她看著自己，“你不知道你就光顧著自己逃跑是吧？為什麼什麼都不肯告訴我，光顧著自己逃跑？”
他的聲音又漸漸激動起來：“從我們相愛相互擁有之後，我們的生命已經連接為一體不是嗎？我和你的路已經成為一條路不是嗎？無論是怎樣的一條路，我們要一起走過的不是嗎？”
他緊緊抱住她：“你怎麼可以這樣狠心地撇下我，這樣狠心地自己一個人逃跑？”
清嘉在他懷裏輕輕顫動：“你，見過阿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