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的故事那麼讓人同情,所說所為又那麼合情合理,清嘉根本沒有勇氣反駁。說到底,她可以無視艾琳,可是不能無視那孩子的幸福。
雖然她和韋之堯有言在先,但那個一二三能否約束她自己都是疑問。
人在旅途,最容易縱容自己,上次在廬山已經犯過這個錯誤。
假如沒有艾琳的這個故事,她其實不介意再犯錯一次,因為那樣的錯誤是她人生中最值得收集珍藏的東西。也因此,她明知那一二三隻是個說服自己的托詞,還是決定去完成這次羅馬之行。
然而,既已知阿倫那孩子在世上的存在,她還能夠義無反顧去犯這個錯誤嗎?
次日上班,清嘉到得偏早,巧得很,韋之堯也早到。
她在走廊上看到他在前麵走,挺直的背影,沐在玻璃牆上照進來的清晨陽光下,似一尊移動的美麗雕塑。
即使隔了一定的距離,即使以她目前的視力看上去有些模糊,可是他的背影她怎能識不出。
她有意放慢了腳步,但是高跟鞋敲得地板噠噠響,在尚無人的大樓裏特別清晰。
韋之堯回過頭,見是她,沒有意外,仿佛他已經從腳步聲中聽出了是她跟在後麵。他站定在陽光中,展顏一笑,燦爛得如一朵盛開的向日葵。
“早。”他等清嘉走到近旁時說。
“總裁早。”清嘉極力維持職業的笑容。
韋之堯倒沒有再說什麼,轉過身繼續往前走。這些天,他似乎都在自覺遵守著清嘉的一二三,沒有什麼特別的舉動。
清嘉跟著他一路到總裁辦公室,她想好了,趁著大樓裏還沒有人,她要先跟他談談,萬一要引發一場大火,也不至於燒到其他人。
咖啡她也先不煮了,雖然韋之堯到目前為止還沒有向誰潑過咖啡,但她還是以防萬一的好。
“後天上午的飛機,怎樣,開始收拾行李了嗎?”韋之堯放下包問。
清嘉趨步向前,用蚊子的音量說:“老板,我恐怕不能跟你一起去羅馬了。”
韋之堯還是聽見了,“什麼?!”他盯著清嘉。
清嘉硬著頭皮重複一句:“
我不能跟你去羅馬了。”
她把眼一閉,等著韋之堯的發作,機票酒店都訂好了,你現在是演的哪一出呢?
“理由?”
她隻等到韋之堯這兩個字,並且是很平靜的聲調。
偷看他的臉色,似乎不像暴風雨來臨之前的那種寧靜,清嘉鼓起勇氣說:“我媽出了一點事兒。”
對不起,陸淑儀,難為你了。
“是這樣,出什麼事了?”
這個清嘉早已準備好了答案:“昨晚突然被車撞了,左小腿骨折(記住,是左小腿,下次如果韋之堯再問不能說錯了)。”
“很嚴重嗎?”韋之堯貌似挺關心的。
“我媽說沒什麼大問題,可是住院什麼的都要有人照顧,家裏也沒有其他人,我這時候不能離開。我今天過來一是想跟你說明一下,另外想先請幾天假。”
先離開個把星期什麼的,她隻能先這麼對付了,希望到那時候艾琳那邊有新進展,不至於讓她這麼難做。
如果韋之堯不同意她取消羅馬之行,她隻好向他哭訴陸淑儀這個單親媽媽當得多麼不容易,她這個做女兒的不留下來照顧她會愧疚終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