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知到羅倫斯近日來中國的消息,之堯想方設法拍到一輛民國時從德國進口中國的自行車。他帶著這輛某某民國名人曾騎過的車去見羅倫斯先生。羅倫斯對這個見麵禮欣喜不已。除了東西本身他很喜歡,他還很意外這個年輕人對他做的功課和了解,不由得對之堯有了幾分欣賞。
之堯約他星期天去湖區騎自行車,羅倫斯爽快地答應了,還笑嗬嗬地說:“這可是我受到的最特別款待。”
九點半,之堯的車準時停在清嘉住的院子裏。他今天開的是一輛Range
Rover,車上掛著兩輛舊山地車,一輛是他自己早年騎的,另一輛是他昨天從舊貨市場為清嘉買的。他買舊車的原因,是想給羅倫斯一個印象,他們也是常常騎自行車的環保者。
他從車上下來,著一身運動裝,陽光瀟灑,迷人眼目。他打開後車門,彎腰拿出一束花,一束黃玫瑰。
他將花遞給表情驚愣的清嘉。
清嘉啞口無言。
她記得在牯嶺的時候他說過,所有的花說的語言都是愛,那愛,包括愛情,當然更包括大愛。韋之堯想借花說的,自然不可能是前者。即便如此,她對於他給自己的大愛仍然很詫異,昨天之前,他的友善對她來說還是那麼稀罕!
之堯微微一笑:“它的花語是道歉。”
“道歉,為什麼?”清嘉惶恐而迷惑。
“為那天早上的事。遲到是你的過錯,但我的態度也有失公正。”他簡單中肯地解釋。
“為什麼當時要發那麼大的脾氣?”清嘉終於有了勇氣問。
之堯今日湊巧很有耐心,“先把花拿上去,上車後我再解釋吧。”
清嘉立即跑著上樓,好像怕這一耽擱韋之堯的情緒又會變,跑到一半她回頭喊:“我馬上下來,你不要一會兒又變了。”
之堯靠在車門上,仰頭看她抱著花跑過長長的走廊,他心中歎了一口氣。
待清嘉跑回來在車上坐好,之堯一邊將車子開出院子一邊說:“那天早晨之舜打電話過來,他知道我去了廬山。”
“哦。”清嘉的手抓住安全帶,笨笨地問:“知道你和我?”她本來想要問的是:知道你和我一起去的?但是突然想到他們其實並不是一起去的,所以就隻問了這半句。這半句因為語意含糊而曖昧無常。
之堯偏頭看她一眼:“我以為,是你告訴他的。”
“所以才那麼生氣啊。”清嘉搖搖頭,“我沒有。”
“現在我知道了。”之堯在紅燈前停下來,眼睛依然看著前方,“是鄭彙。上山那天祖耀堂找過我,我的電話打不通,他就聯係到鄭彙。鄭彙說我和秋小姐去廬山了。當時之舜也在老祖旁邊。就這樣。”這些,是祖耀堂昨天才告訴他的。昨天跟老祖通話,老祖在詢問完了工作上的事後,忽然提醒他不要因為女人而弄得兄弟不和。
換綠燈了。之堯繼續不動聲色開著車。
清嘉心裏隱隱作痛。她那最珍貴的十幾個小時,她那些要像寶藏一樣深埋於心的片片段段,原來已經被別人挖出來了。她的寶藏,不再屬於她自己了,她的心上留下了一個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