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祖之舜的弟弟,可是你猜他是誰?”清嘉繼續問。
“你腦子有毛病,這說的哪國話?不是那個什麼老二堯嘛,我記得你告訴過我他們家堯舜禹的故事,不是他,難道又換成老三禹了?”
“嘿嘿,是老二堯,但他姓韋,韋之堯,你萬萬猜不到的是,此韋之堯就是那晚上奴役我做菜的那個小韋先生!”清嘉得意地亮出謎底。
“不可能吧?”梅湄瞪著大眼睛。
“可能。”清嘉重重點頭。
“真的嗎?”
“真的。”
“真的是真的!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們會有下一集。”梅湄雙掌一擊,興奮地問,“那你們在辦公室一見麵怎麼樣,是不是你望著我,我望著你,在那一刹那忘記了世界,忘記了一切,然後相視而笑,同時說一句:原來是你。浪漫的酷酷的?”
“是哭哭的。”清嘉打斷她的美麗幻想,“現實版是,我今天一早在辦公室看到那個人,魂驚魄散,而他,居然跟我裝不認識,不是,他根本一開始就知道我是誰。”信息量太大,她又一股腦急著要倒給梅湄,結果表達得語無倫次,“說是在祖之舜的房間看到我。對了,我還沒告訴你那天在祖之舜那兒發生了什麼事。”
這時有人推門進來,清嘉放低聲音:“出來說。”
洗手間外有扇門通到餐廳後麵,那裏有一小塊綠地,她們站在牆角落,清嘉從那天晚上在祖之舜房間講起,一直講到剛才下班之後在電梯裏和韋之堯沒有說再見的告別。
“哇。”“哇。”是梅湄在整個聽故事過程中給的唯一反應。這情況,真有些糾結,她也不知道說些什麼好。
但清嘉想要的不是答案或建議,她隻想一吐為快,吧啦吧啦傾訴完後,她身心輕快多了。
當她們終於回到餐桌邊時,倪爾抱怨:“兩位小姐,下次請你們吃飯要先立一個規矩,不準你們同時去洗手間。”
清嘉和梅湄相視一笑,倪爾不是第一次被她們遺忘了。
這頓飯吃得很微妙。先是倪爾跟林若華聊了那麼久之後,更感覺到林若華的巨大威脅,暗示清嘉要分清楚裏外站好隊。然後林若華故意與倪爾做對,一直親密地和梅湄交談。最後,不知怎麼的,演變成林若華和清嘉談得非常投機。
那時候,梅湄已經察覺林若華今晚答應來吃飯的初衷所在,她暗中快樂著。林醫生是知道清嘉的情況的,在這樣的時候開始遇到清嘉,並且喜歡上了她,那是真喜歡吧?
倪爾,他整晚一直在小心防範林若華,小心監察梅湄的表現,當然沒有忽視梅湄情不自禁顯露的喜悅。他以為那喜悅是林若華帶給她的,因而吃了一肚子氣。
吃完飯後,倪爾搶先說:“我送湄子,林醫生,麻煩你送下清嘉。”沒有人反駁,很自然地,分成兩組。
林若華開一輛黑色小跑車,不失身份,不張揚,很配襯他的人。一直到上了車,沒有旁人了,他才問到清嘉關於眼睛的事情:“你的眼睛感覺有什麼變化嗎?”
清嘉始知他是個非常善解人意的人。她答:“還好,前兩天剛換了副眼鏡。選鏡框的時候可是糾結了好久。”
“怎麼呢?”林若華偏頭看她一眼,溫和地問。
“嗬嗬,”清嘉笑道,“戴眼鏡的日子最多也就剩下三四個月,這副眼睛也戴不了幾周又該換,按理說該選個便宜的敷衍一下,可是另一方麵,這是此生用得著的最後幾副眼鏡之一,不是又應該盡己所能地買最好的麼?”她衝林若華做個怪臉。
林若華看著夜色說:“你知道麼,清嘉,你使我懂得什麼叫哀而不傷。”她明明是笑著,平常地說起自己選鏡框的故事,卻讓人覺得心酸,也正因為她是笑著,讓人無法不心痛。
那天在醫院她那一番關於鬱金香花語的理論,也是這樣嗬嗬笑著說的,這是怎樣一個女孩子呢。林若華問:“是什麼使你這麼樂觀,這麼淡定,這樣堅強,這樣的,特別?”
清嘉淡淡地說:“林醫生,我隻是比較遲鈍而已。你知道有一種人因為疾病的原因,肌肉痛感會比一般人鈍,我就是那種人,別人十分的痛到我這裏隻有五分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