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底的膠縣,天已經冷了。黎明時分,一輛綠皮火車喘著粗氣停在了膠縣下麵的一個鎮上。隋兵從車上走了下來。昏黃的燈光將他的身影投射到小廣場上。一時間,各路小販和小旅館紛紛開始上前吆喝。
隋兵大踏步的往外麵走著,這裏離自己所在的村子還有那麼幾公裏路,不過這對於已經連續三年在部隊練習五公裏跑的隋兵來說,簡直就是小菜一碟。
隋兵的家位於下麵的一個小村落,這裏原來是一個隱秘的山村,基本上是無人問津,也就是因為這幾年發現了煤礦才熱鬧了起來。鎮上也因此通上了火車。這個村落也變得人口眾多,大多數都是從外地留守在此的礦民,他們在這裏隨意的搭一所房子,這就是他們工作之餘生活的家。
隋兵的家就住在這裏,四間低矮的房子,破舊的木門已經四處裂開。
隋兵推開家門,咧著嗓子喊:“媽!!”這是以往隋兵的習慣,每次回家他都會習慣性的喊一聲媽,通常情況下。他的媽媽會很快答應,可這次很奇怪,隋兵連著喊了好幾次都沒有人應。
“家裏沒人怎麼會不鎖門?”隋兵疑惑的嘀咕了一句,卸下後背的行囊走進了家門。走進臥室卻大吃一驚。因為父親正打著封閉虛弱的躺在炕上,怪不得剛才自己那麼大聲都沒人回應。
“爸,你怎麼了?誰幹的?”隋兵看著虛弱的父親,氣不打一出來,這顯然是被人打的。印象裏自己雖然和父親的溝通不多,可這是男人與男人之間一貫的行為方式。就在這時候,隋兵看見自己的媽媽從外麵拎著一兜子雞蛋走了回來。
“媽。”隋兵幹脆的叫了一聲。
母親在看到兒子的一霎那愣了一下,緊跟著兩行熱淚滾落了下來。“兵兵,你怎麼回來了?”
“我退伍複員了。媽,我爸怎麼了?”隋兵迫不及待的問。
“哎!”隋兵媽媽長歎一聲拉開了話匣子。“咱們這山上原來多少野豬啊,自從開了礦,現在都不常見。那天你爸上山拾柴剛好用火叉(撿柴用,一米多長)逮著一隻,可他一個人也拿不過來,就尋思先把柴火送回來,再推個獨輪車上山把豬推回來。到那的時候卻看見野豬被避家父子四個人給抬著往回走。你爸當時就急了,好容易逮著個野豬,誰家不想好好吃一頓?結果上去爭論就被打成了這樣。”
“老避家幹的?”隋兵眉毛都快氣的豎起來了。這老避家他可知道,本不是這裏的人,因為開礦,一家老少在礦上打工就跟著搬了過來,這家人名聲很差,愛占小便宜,可不是什麼好鳥。
“有沒有找我老劉叔主持公道?”隋兵緊跟著又問了一句。他確實是快氣死了,本地人被外來的破落戶給欺負了,挨欺負的還是自己的父親,他能不生氣?
“哎!”隋兵媽媽又歎了一口氣。“你老劉叔年齡大了,很多人都不服了,他倒是幫忙出麵了,可老避家就賠了咱們五十塊錢,連給你爸換藥的錢都不夠。”老母親說到這裏又開始長籲短歎,一臉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