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自由,毋寧死。
“他就外麵等我,我看到他的眼角是紅的,他也就是個三十多歲的男人,人家都是男人四十一枝花,隻有他那麼年輕眼角全是皺紋,以前我就覺得他一點都不像男人,他挺娘的,很多人都這樣說,當然我也笑過他。
他等我走近,我不是說過麼,我當時是想哭的,眼眶澀澀的不知道紅沒紅,反正我就是不願讓他看到,讓他笑我。
我就匆匆說了幾句,我知道你想教育我,得了吧,就那幾句我都聽膩了,等你們想到新台詞再來吧,還有錢我會還的,然後就準備走了,我說那麼多,他一句話都沒說,那啥,挺尷尬的,我可能有點用詞不準,我第一次跟人說起這些,你大概聽著就是了。”
韓蒼術認真的點頭。
第一次麼?
那為什麼要選擇說給他這個小屁孩聽?為了鼓勵他?韓蒼術覺得自己的眼眶也有點發澀。
“就當我要走的時候,他突然抱住我,真他媽嚇死我了,你知道那種感覺麼,我能猜到他會打我罵我教育我嘲笑我,這些我都不意外,可我沒想到,他,他會抱我。”
直到現在想到那個擁抱,仍然有些唏噓。
“我嚇得忘了推開他,直到他開口,我才發現他的聲音啞了,明明昨天都是好好的,今天怎麼就啞了,他身上也很冷,比我一個剛從看守所裏出來的人身上都涼,我當時突然閃過一個念頭,他不會是就在這外麵等了我一個晚上吧。
很快,我自己就否定掉了這個答案,怎麼可能,連我爸媽都沒這麼做過,如果是真的,這人怕是個傻子吧。”
在這麼緊張的氛圍裏,韓蒼術還笑了下,完全是被他最後那句“這人怕是個傻子吧”逗笑的,笑著笑著他有點想哭,雖然他認識陳樓不久,等他知道陳樓是個好人,很好的人。
雖然他嘴欠抽,總共沒幾句好話,但也隻是這樣了,他會因為他等到深夜,雖然昨天他們隻見了一麵,隻因為他也是易碎的朋友。
雖然吵醒他幾次,他表現得相當不耐煩,可是還是帶他出來吃了早餐,他要磨時間,他一句話不揭穿陪著他磨時間。
他明明不是很願意再回憶以前,可是為了鼓勵他,他盡量用無所謂的語氣講著過往,演得韓蒼術都快相信了,要不是陳樓講到看守所的那個晚上時候拿著水杯的手還在顫抖,他真的就要信了......
這麼溫柔的陳樓,對於一個幾乎是陌生人的人也是如此溫柔對待,這樣的人怎麼可能不是好人......
陳樓,真的真的特別好......
“他就這麼一直抱著我,他跟我說孩子對不起,我真的愣住了,真的,活到那麼大,我都沒聽過幾聲對不起,因為我是個壞人,所以無論遭到了什麼待遇都是活該的,何況他本事就沒有義務要救我。
我不怪他的,如果要怪別人,我可能早就要崩潰了。
我感覺得到他一直在顫抖,當他的眼淚掉進我脖子裏的時候我覺得我自己真的做夢了,居然有人會抱著我,有人會對我道歉,也有人會為我哭,盡管他們是同一個人,真的,真的真他媽值。
我也不知道那時候,反正大概是太感動了吧,我就特矯情肉麻的伸手在他背上輕輕拍了拍,挺溫柔的,他沒覺得,我自己都這麼覺得了。”
陳樓自己笑了下,他到現在都挺懷念那個擁抱的,特別暖,暖活了他十六年的身心,第一次感覺自己是個人。
越否定其實都是事實。
他總是說隨便讓自己爛下去,可是他偏偏最怕的也是自己就這麼毀了。
“他說他昨天氣不過我的態度,明明是個很聰明的孩子,臥槽,你別笑,老子是挺聰明的,不然現在能上大學?我跟你講我可是我們那唯一一個考上一本的人,嚇得我們那裏的人一跳,陳樓?就是那個不打架活不下去的陳樓麼?他也能考到?”
韓蒼術被他的自導自演都笑了,“哈哈,你夠了哈,沒見過你這麼不要臉的。”
陳樓鄙了他一眼,也笑:“那不就你麼?”
韓蒼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