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老師似乎懵了,一臉不敢相信的樣子,然後又慢慢柔和下來。
“回來了啊。”
易碎沉沉點頭,“嗯,回來了。”
“等會哈,小碎。”
易碎雙眼一下逼紅。
小碎。
十多年了,他才能再聽到一聲他這樣叫他。
易碎哽咽:“嗯,好。”
易碎牽著周嵐在長椅上坐下。
才發現自己下身全都是泥。
易碎恍然,他就是這樣一句衝回來的?
再看周嵐,鞋上褲腿上全沾著泥。
周嵐有潔癖,除了易碎這個糙漢身邊從來沒有髒亂的東西。
更別說像現在自己這麼髒過。
周嵐被易碎看得有些迷惑,略略歪了點頭,問他:“怎麼了?”
易碎無聲的抱住周嵐,臉往的雙鬢間蹭了蹭,他臉上有泥,已經幹了結成一小塊。
蹭著蹭著都散成灰,夾在周嵐發間。
周嵐懵懵懂懂:“怎麼了?”
易碎似乎笑了下,沙啞的聲音在夜晚聽起來莫名撩人。
“你好像比我幹淨一點。”
周嵐沒聽懂:“啊?”
“所以蹭到你身上。”
這樣就髒得差不多了。
周嵐在他肩上拍了下,“行了哈。”
易碎乖乖退開。
易老師似乎是掐著時間等著他們結束了才出來的。
易老師把麵放在易碎麵前。
整整一大碗。
易碎一愣。
易老師笑:“孩子,生日快樂。”
易碎眼瞳一縮。
一天下來,累死半活。
易碎早忘了今天是他生日。
再看麵前的麵,一時心裏五味雜陳,難以言明。
易碎看了好久。
易老師一愣,有些緊張:“你以前不是最喜歡長壽麵了麼?怎麼不吃啊。”
“吃。”易碎拿起筷子,堅定的說:“我吃。”
就是光光的麵和湯,連把蔥都沒放。
易老師手藝似乎好了點,起碼記得放鹽了。
早幾年,易老師還會記得易碎的生日,再晚都會趕回來,因為時間緊隻能匆匆下一碗長壽麵。
明明隻有水和麵的味道。
可在易碎後來的那些年裏卻格外惦記那個味道。
易老師就這麼看著他吃,像父親寵溺的看著小孩一樣。
他是父親,他卻不是小孩。
不,他是小孩。
一直都是。
易碎抽一口氣,埋著頭,大口大口的咽著。
麵條煮得有些爛,匆匆進了食道。
易老師笑了笑,拿紙給他,說:“你慢點,又沒人跟你搶。”
易碎嘴塞滿的,模模糊糊唔了一聲。
易老師沒辦法,隻能自己站起來,彎著身體,越過桌子去給易碎擦嘴。
兩個人對這種情景都有點陌生,但誰也沒說。
易碎連麵帶湯全都吃完了。
易老師問他:“吃飽了麼?鍋裏還有。”
易碎點頭:“飽了。”
但還是起身,去廚房盛了兩碗麵。
易老師看著麵前的麵,有些愣:“這……”
易碎給兩碗麵放好筷子,說了一聲:“還想再做手術是吧。”
換平時,易老師早慫上去了,可現在隻是嘿嘿一笑,像個老頑童。
易碎坐下,目光看著周嵐,說:“餓了吧。”
周嵐跟著易碎鬧騰了一天,除了早上那碗紅豆薏米粥,再沒進食。
周嵐搖頭。
他是真沒覺得餓,或者說忙得忘了還有餓不餓這回事。
麵剛入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