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水退去後,百姓又開始了新一輪的生產。
這次因為有瑾王爺保證過會重新修建河壩,大家的信心也都回來了,每日裏忙忙碌碌的,除了風慕瑾和九音他們,就連全城的百姓也都一樣。
看著自己的夫君日日在汗水的揮灑中度過,九音心裏越來越平和,也越來越相信他們的將來一定會比她想象的還要幸福。
那日九音和無憂在書房裏盤算著這三個月以來所有的用度,無憂忽然道:“按照現在的情形,再過三個月地裏的作物該開始有收成,淩岱的百姓應該能自足了。”
“我們現在的糧食和銀子能撐到那個時候嗎?”九音翻開另一本賬冊,細細審查著。
無憂把手裏的那本推到她麵前,上頭已經以筆墨勾勒出她盤算下來的結果。
九音隻是匆匆瞄了幾眼,便滿意地點了點頭,笑道:“你辦事我放心,就按你計劃的繼續進行吧。”
抬頭往窗外望了眼,天色已經漸漸昏暗了起來,她把毛筆放回到筆架上,站了起來垂眸看著無憂,笑道:“慕瑾該要回來了,我去瞧瞧他用過晚膳沒?”
無憂動了動唇,似想要說什麼,可最終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九音笑道:“是不是有話要說?”
“你當真一點都不介意我留在瑾哥哥的身邊嗎?不,我是說瑾王爺。”
“你現在稱呼他不是從瑾哥哥變成瑾王爺了嗎?既然這樣,我還介意什麼?”丟下一記淡淡的微笑,她舉步朝門外走去。
門外正是日下西山之時,大地上蒙上了一層金黃的色彩,抬頭望去,夕陽西下,染紅了一方的天際。
如此美景,令人賞心悅目的,心情也自然好了起來。
大概很快就要回皇城了吧?這裏的事情該告一段落了。
看著她出門那纖細而飄逸的身影,無憂陷入了沉思中,剛開始自己被允許跟隨他們一起到淩岱,她還以為她和瑾哥哥還有機會。
可是與他們相處了這些日子以來,才發現風慕瑾是真的很疼他這個小娘子,疼得入心入骨的,與他認識了這麼多年,她從來沒見過他如此對待過一個女人。
其實冷靜下來之後,無憂也開始有點參透九音那句話了,原是公主,為何一定要活得像個婢女一般?以自己的天賦和曆練以及麵容,想要找一個全心全意對她的夫君真的是不難。
她隻是始終放不下那飄逸得如同嫡仙一般的瑾哥哥,可是,他再飄逸再出色也不屬於自己,如此,再想他又有什麼意義?
她放下筆墨,把剛才九音翻閱過的賬冊拿了起來,翻開細細瞄了幾眼。
這女人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可做帳的功力完全不比自己的差,若是從一開始跟在風慕瑾身邊的是她,自己在慕氏裏哪裏還能有什麼作為?
其實,九音確實挺適合瑾王爺的。
怨過恨過,有過希望也有過絕望,到了現在這一刻,很多事情已經看得很淡了。
三個月的時間不長,卻足夠讓她看清許多自己這輩子未曾看清的東西,或許,早該結束了
至於九音,本是打算離開書房之後直接回到寢房,看看風慕瑾回來了沒有,可卻沒想才走到後院還沒來得及跨入長廊,眼前忽然素影一閃,一張久違的臉忽然出現在麵前。
她深吸了一口氣,有幾分驚嚇,忍不住退了半步,死死盯著他薄唇微動。
“怎麼?看到我這麼慌張,幾個月不見,我是不是變得這麼醜,竟連我的娘子都被嚇到了?”
九音深吸了一口氣,白了他一眼,總算從見到他的震撼中回過神來:“來這裏找我有什麼事?”
“我才剛來,不先請我進門先喝杯茶水嗎?”滄海淺淺笑著,想要向她靠去。
九音卻機警地又退了半步,始終以一種防備的姿態瞪著他:“喝茶可以,但你不能有不軌的行為,否則……”
“否則怎樣?你會殺了我?還是廢我一身武功?”
“都說什麼亂七八糟的,進去吧。”她不回寢房了,隻是把他帶到偏廳,命人送上茶點之後,才把下人都遣退了下去,看著他認真道:“皇城究竟都發生了什麼事?為何如此匆忙來找我?”
若是他不來,他們過一頭半個月也回皇城了,如此前來找她必然是出了事。
滄海看著她,唇邊的笑意斂去,半響才輕聲道:“皇城確實出了點事,傾城……”
“傾城怎麼了?”九音心頭一緊,小手不自覺用力握著杯子,死死盯著他,眼底的慌張明顯得藏也藏不住。
滄海無聲歎息著,這女人表現得這麼無情,可心裏卻是一直記掛著人家,既然如此,何必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