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那夜他們用過晚膳後便匆匆進了宮,容貴妃已經被解除禁足了,但她這些日子以來一直都呆在容華殿裏,基本上足不出門。
經過了這一劫,她整個人看起來仿佛蒼老了許多,完全沒了過去的風發意氣。
當初九音被傳殺人逃獄,而風慕瑾為了求她一個幽禁的機會傷了自己,她憂心忡忡想要出門去見見她的皇兒,卻因為這個禁足令連出門一趟都不行。
過去有多風光,如今便有多落寞,後宮裏多的是錦上添花,卻從來沒有過雪中送炭的,一旦容貴妃失利,那些往日裏一直討好著她的妃子們如今連瞧都不願意來瞧她一眼了。
“我們去淩岱走一轉吧,母妃,你覺得如何?”九音扶著她,與她一起在椅子上坐下,柔聲問道。
容貴妃看了她一眼,又看著風慕瑾,訝異道:“去淩岱做什麼?”
“兒臣和慕瑾商量過,如今淩岱爆發洪災,父皇正愁著不知該派誰去賑災,慕瑾想明日向父皇請旨到淩岱去走一趟,這次兒臣決定與他一起,母妃,你要隨我們一道可好?”
“可我……”
九音有注意到她連本宮都不說了,可想而知這一次的事情對她打擊有多大。
她緊緊握著她的手,笑道:“我們隻希望你能過得開心,等我們都不在這裏的時候,我怕沒有人伺候母妃你,母妃,與我們一起出門走一趟吧,也不過是三四個月的事情。”
既然她以我自稱,那九音也主動舍去兒臣這兩個字了,一家人在一起本就不應該有這麼多爭鬥,雖然她對容貴妃心裏有著一份防備,可卻因著慕瑾的關係始終是有一份憐愛的。
慕清容卻有幾分遲疑,若是隨他們一起去了淩岱,便是說這個新年她也不能留在皇城過了。
她始終是在皇宮裏待了這麼多年,也在後宮裏生活了這麼多年,連新年都不在這裏過,似乎真的說不過去,這麼多年以來,她未曾出過遠門。
“母妃,難道這宮裏還有你值得留念的東西嗎?”見風慕瑾暗中瞟了她一眼,九音並不理會,有些體己話其實不必在意那麼多,她既然想要對他母妃好,就不想再與她拐彎抹角說話:
“母妃,慕瑾的身子尚未好,將來我是準備與他到外四處求醫的。”
“你們要去哪裏?”這話讓慕清容嚇了一跳,忙看著兩人急道:“你們不能亂跑,慕瑾的病不是那麼容易治好的。”
“我想和他去滄族看看。”
慕清容大掌緊握,臉色頓時嚇白:“你說什麼?去滄族?你們準備去滄都?你們有這個本事嗎?”
“母妃,我不想坐以待斃,等明年春暖花開之後,我便帶著慕瑾離開皇城,與他一起去滄都。”
風慕瑾沒有說話,隻是安靜看著她。
這事她事先完全沒有對自己提及過,如今經直接對他母妃說,這女人大概心裏有些什麼主意。
但他也不氣,不管她有什麼主意,他都相信這主意一定是對他好的,隻是他也沒想過要去滄都這麼遙遠的地方。
容貴妃的臉色卻是越來越白,最後竟白得看不出半點血色:“你們究竟知不知道滄都是個什麼樣的地方?你知道滄都的可怕嗎?你們倆要去,母妃隻怕你們尚未真正進·入滄都已經命喪在某些人手裏了。”
“你是說血奴嗎?”
“血奴”這兩個字,讓慕清容更是嚇得連呼吸都困難了起來:“九音,你究竟還知道些什麼?”
這個兒媳婦她是越來越看不懂了,她居然連滄族和血奴這種事情都知道,她究竟是什麼人?
“母妃大可不必懷疑我,我做什麼都隻是一心一意為了我的夫君。”抬眼看著坐在她們對麵的風慕瑾,九音柔聲笑道。
兩人互視了一眼,隻是簡簡單單一個眼神,風慕瑾頓時又渾身熱了起來。
今日太奇怪,每次看著她的時候,哪怕隻是一記溫柔的目光,一句溫情的話語,都會讓他身體繃緊,心下七上八下的,隻恨不得立即把她帶回王府往軟榻上倒去。
慕清容沒有注意到自己皇兒的異樣,依然遲疑得很。
滄都這個地方給她留下了太多太恐怖的回憶,當初她好不容易才逃出來,與小玉一起都是經曆九死一生的劫難,她們的遭遇或許連女皇都不知道,可直到現在,她還是記憶猶新的。
她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維持著麵上的平靜:“為何一定要去滄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