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把整整兩碗粥吃盡之後,那女子才又扶著她讓她倒回去,與琉頤一起把殘羹冷炙收拾好正要出門,琉頤卻輕聲道:“東西我來送出去吧,今日我守在外頭,姑娘隻怕不太喜歡我,你來守護她。”
“好。”那女子點了點頭,把托盤交到琉頤手中,琉頤就這樣邁步出了門,沉重的關門聲再度響起。
九音依然閉著眼靜心歇息,這琉頤不僅沒有怨她恨她,反倒在這些細節上注意起來了。
為了讓她過得舒適,竟自動請纓到門外守護,她們這種守護的方式九音很清楚,在門外一站隻怕就要站上大半日。
留在房內的女子來到她身旁,在床邊坐了下去,執起她的小手為她把關節慢慢舒展,一邊推拿著一邊柔聲問道:“姑娘覺得如何?若是力道不適中,姑娘覺得不舒服,可以隨時跟我說。”
九音沒有說話,隻是睜了睜眼眸看著她,目光是平靜的,眼底也沒有任何波瀾,隻有幾分生疏和淡漠。
那女子淺淺笑了笑,柔聲道:“我叫紅淚,以後會和琉頤一起伺候姑娘,有什麼做得不好的地方,還請姑娘多多包涵。”
九音還是不說話,再次閉上眼安心歇息。
她現在太累了,那一場酷刑讓她流失了不少鮮血,哪怕說話並不吃力但也會耗費她的體力,傷成這般能活過來已是不易,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得很,能多保留一口氣也是好的。
紅淚沒有繼續打攪她,幫她把右手五指關節舒緩了一遍之後,又執起她的左手小心翼翼地推拿了起來,隨後也為她一雙`腿揉`捏著,生怕弄疼她,所以力道總是輕輕柔柔的。
沒過多久九音便又沉沉睡了過去,這一睡,醒來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石室裏那一扇唯一的小窗戶處滲入了淡淡的月色,整個石室昏暗得很,連燭火都沒有點亮。
九音動了動身子,隻是想換一個姿勢,卻不想身子一動,撕心裂肺的痛又從身上四處傳來,她忍不住悶悶低哼了一聲。
這一哼,把坐在床邊打盹的紅淚頓時驚醒了過來,見她想要起來,她忙道:“姑娘,你身子不好,不可隨意亂動,我扶姑娘起來。”
九音沒有說話,在她的攙扶下慢慢坐了起來,靠在床頭木柱上,這才抬眼看著她,淡言道:“這是哪裏?是你們救我的嗎?”
紅淚點了點頭,輕聲道:“是我們主人救的姑娘,至於這裏是哪,請恕我無法告訴姑娘。”
九音也沒有強迫,各為其主罷了,處在她這個位置上確實不能對自己多言,不過有些話她還是想問:
“你也是當初被送到怡安殿照顧怡妃娘娘那四名宮女中的一個嗎?”
紅淚遲疑了片刻,才點頭道:“是。”
“那你們四人是不是都活著?”
紅淚搖了搖頭,不知道該不該向她說實話,正遲疑間,門外長廊裏忽然傳來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
紅淚似乎對這腳步聲熟悉得很,她霍地站起退到房中央看著石門。
石門很快被打開,滄海沉著臉進來,剛進門紅淚便迎了過去:“主人。”
“啪”的一聲,毫無預警的一個無情的巴掌落在她臉上。
紅淚頓時被打飛了出去,重重撞到牆壁上,爾後丟落在地上。
她口吐鮮血,可卻還是抬頭看著滄海,恭敬道:“奴婢錯了,主人,奴婢知錯了,請主人原諒。”
滄海打完這一巴掌,卻像是個無事人那般,接過琉頤遞來的軟巾把自己一雙手拭擦幹淨,才看著床`上的九音,薄唇輕揚淺笑道:“怎麼樣?感覺如何?身子可有哪裏不適?”
九音沒有說話,隻是冷眼看著他,不知道為何,總覺得這個滄海太奇怪,看到他,自己連半點熟悉的感覺都沒有,更沒有那種可以與他心靈交彙的感覺。
視線從他含笑的臉上移開,落在從地上掙紮著爬起來、以衣袖拭去唇邊血跡的紅淚,沉聲問道:“她犯了什麼錯?為何一進門就要懲罰她?”
滄海與她一起看了紅淚一眼,忽然淺淺一笑,笑意裏添了幾分令人不安的邪魅:
“其實我也不知道她犯了什麼錯,隻是進門看到,覺得看不順眼便出手懲罰了,你是不是覺得我太殘忍了些?若是這般,我以後不在你麵前處罰下人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