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風慕瑾周身又溢出了初見時的孤獨和落寞,九音忍不住伸出手輕輕地握上他的大掌,柔聲道:
“後宮的明爭暗鬥由來已久,隻怕各個朝代都是一樣,並不僅僅是這一朝,也不僅僅在東楚。慕瑾,不要想這麼多,隻要我們過得好,隻要你母妃……”
她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吐出才又道:“若你母妃不是背後那人,將來我會和你一起伺候她,不會再讓她受任何委屈,好不好?”
風慕瑾下意識回握著她的小手,哪怕明知道不該與她繼續親昵下去,可卻始終舍不得。
有一個體貼的娘子在身邊,這種感覺真的很好,就如同他的人生道路上不再是自己一個人孤零零行走那般。
有人與他攜手同行,他再也不會感到寂寞了。
“不管怎麼樣,怡妃這事你不要理會。”斂去心下的動容,他正了正臉色,認真道。
“可是……”可是她腹中懷著孩兒,這事雖然不能明說,風慕瑾卻應該是清楚了,她若是不去救她,那麼,將會有一條無辜的小生命被殘害。
見死不救,會不會有損他們的福祉?
小手不自覺落在自己的肚子上,輕輕拂過。
她腹中也懷著孩兒,她很清楚一個母親對孩子的憐惜和疼愛,若是怡妃被那些人害了,讓她痛失她的孩子,以後她還有勇氣活下去嗎?
更何況七丹紅是一種劇毒,那人把七丹紅送到她的身邊,要害的僅僅是她腹中孩兒嗎?會不會是想要把她這條年輕的性命也奪去?
“慕瑾……”她抬著眼簾看著他,絲絲不安:“我不是個善良的人,從來都不是,可是,我見不得別的母親失去她的孩兒,慕瑾,這事我不能不管。”
既然上天巧合安排了這一場,讓她和怡妃有機會單獨在一起,也讓怡妃在鬼使神差之下把七丹紅轉贈給她,就說明她和怡妃有緣。
雖然,怡妃是寧貴妃的侄女,進這個後宮定也有她自己的使命,可是,這不妨礙她想要保住她腹中孩子的心。
尤其每每想到昨夜他們離開禦書房後院時,怡妃被兩個宮女攙扶著回去那副羸弱的模樣,心裏便對她萬分憐惜了起來。
這害她的人究竟是後宮的妃子,還是她身邊最親近的人?
怡妃什麼都不知道,更不知道皇上為何這麼厭惡這盆花,非要把它放在角落裏……
她忽然眸光閃了閃,抬頭看著風慕瑾,認真道:
“害她的人應該不是你父皇,我曾聽怡妃說父皇不許她把七丹紅留在身邊,所以她才隨意找了個角落把它丟棄著,不想和我一起過去賞花的時候又把它搬了出來,你父皇肯定知道七丹紅的秘密。”
可他如此,究竟想要為誰保密?帝皇之心究竟藏著多少秘密?
東楚王明知道七丹紅對怡妃有害,可卻隻是讓她遠離著花兒,卻沒有差人把花兒毀去,他是不是不想與某些人撕破臉?
為著這一層表麵的平靜而拿自己身邊的人去冒險,他對怡妃到底有沒有一點點在意?又或者說怡妃腹中的孩兒,他究竟想不想要?
她揉著眉心,半響才輕聲道:“慕瑾,就這麼一次好不好?想辦法幫幫她,幫幫她腹中的孩子。”
……
在府裏修養了數日,九音的身子漸漸好了起來,身上不再見有任何沉重之感。
不過,身子好了,對宮裏的怡妃卻是更加擔憂了。
怡妃懷有身孕的事情早晚會讓人知道,隻怕到時想要對她出手的並不僅僅是那一路人馬,後宮這種爭鬥太可怕也太複雜,她無法參與也不想參與,隻是同為一個母親,不想見她痛失自己的孩兒罷了。
風慕瑾答應過會幫怡妃,他也因此曾進宮一趟,找他的母妃商議過此事。
起初九音是不同意的,容貴妃也是後宮的妃子,但見他說起自己母妃在後宮這種事上時那份全然的信任,九音便也隨著他一道對容貴妃信任了起來。
或許是因為她隻有一個皇兒,而她的皇兒身子素來不好,將來的國君之位不管落在誰身上,也不可能會讓病弱的風慕瑾來繼承,這種鬥爭,容貴妃根本沒有必要去參與。
當聽到事情的原由後,慕清容往怡妃的怡心閣走了一趟,對她暗示了一番,也把自己四名貼身宮女留了下來。
至於怡妃聽不聽她的,又或者說她願不願意將這四個身懷絕技的宮女留在身邊,那便是怡妃自己的事情。
九音也知道自己幹涉不了太多,至少她沒有看著怡妃受害的時候袖手旁觀,可怡妃願不願意接受他們的援助,那真不是她能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