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牽著她的小手把她拉入懷中,輕輕摟著,聲音也是難得一見的溫柔:“我給你權力吧,九音,以後在我身邊沒必要這麼謹慎,說你想說的,做你想做的,笑要笑得真誠,不想笑的時候寧願你低沉著一張臉,也總比笑得那麼虛偽要好。”
這算不算是逸王爺對她說過的最溫情的話語?從來沒想過有一天他可以跟她說這些。
可是九音心裏真的有幾分不安,逸王爺忽然變成這樣,真的讓她很迷茫。
“是不是還在想著以後要跟隨戰傾城離開,回西楚去繼續當你的聖女?”
他忽然問這話,問得九音心頭一陣緊張,連呼吸都在一瞬間變得困難。
“我說過在我身邊的時候沒必要這麼緊張,想做什麼都可以隨意,我答應不會懲罰你。”
“王爺所說的是真的嗎?”她終於抬頭看著他的側臉,鼓起勇氣道:“若我說的話讓王爺不高興……”
“我可以試著忍一忍。”
九音閉上眼,把腦袋埋入到他的懷中,他說他可以試著忍,她能不能相信他?
隻是短短數日不見,為什麼忽然和他的關係竟成了這般曖、昧,甚至融洽?
“融洽”這兩個字居然也能出現在她和風辰夜之間,一切就像是身處在夢境中一樣,她分辨不出來這一刻的虛實。
“你還是想著要跟他離開,是不是?”
他又問道,長指揪起她一縷發絲,繞在指尖輕撫著:
“可你已經是我的女人,哪怕你對他有情,跟他回了西楚之後,你以為西楚的百姓甚至他們的國君以及朝中所有的大臣願意讓他們的戰神與一個曾經在逸王爺身軀下當過女奴的女子成親嗎?九音,不要把事情想得太美好,這麼想隻會顯得你太天真。”
流言蜚語有多可怕,身為男子的他或許可以不去理會,但,她身為一個女子,還是他們西楚的聖女,將來若是跟著戰傾城,得要麵對多少劫難?
當然,他也不會讓她有機會去麵對那些,這麼與她說不過是想讓她死心塌地留在他身邊,而不是真打算放她和戰傾城離開。
強迫與被強迫的遊戲,他玩膩了,也累了,如今這一刻的安寧,不管願不願意承認,也是他這一生所追求的。
當當初那份戾氣和暴躁散去後,才發現自己不過是個害怕孤獨的人,隻是很多話不想說,或許這一生也不會說。
若她能自願留下那便最好,他也可以寵她護她,若她不願意,一心想要遠離,強迫是他唯一的手段。
讓他低聲下氣哀求一個女子留在自己身邊,他自問做不到。
“我知道。”其實九音心裏有點氣悶,他所說的都是事實,這種話本是不該與他討論的,他如此說出來,倒不是覺得被傷了心,隻是有幾分沮喪。
連風辰夜都看出來這一點,她如何能不知?將來若是跟著傾城,要麵臨的困難隻會比她想象的還要大。
“你是不是怕我傷害他?”他忽然問。
她睜大了眼眸,卻不敢看他的臉,隻是看著他身上那件玄色的衣袍,沉默。
“若我答應以後不再傷他,你是不是可以心安理得呆在我身邊?”
“王爺……”她不想在躲避了,和他這樣說話心裏真的萬分緊張,緊張得連呼吸都痛。
她從他身旁爬了起來,依然跪坐在一邊,拉開自己與他之間的距離,看著他清幽的眸子,抿唇道:“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麼?如果我做錯了,王爺懲治我吧,別再這樣試探我了,我有點承受不來。”
“你以為我在試探你?”風辰夜挑了挑眉,一絲無奈。
這丫頭對他的畏懼已經深、入到心底每一個角落了,不管他如何對她溫和甚至寵溺,她也不敢相信了,是不是?
他也坐了起來,垂眼看著她微微現出一絲蒼白的臉,連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要跟她說這些話,可他真的不想與她再回到從前那種關係。
這三日以來他一直在忙碌著,每夜回來對著安靜到如同沒有半點生息一般的寢房,總覺得心裏似乎缺了點什麼。
後來,他似乎想明白了,他缺的是一個等門的女人,一個等著他回來後一起就寢歇息,偶爾問他兩聲累不累,偶爾為他揉揉肩膀,說幾句笑話哄他開心的女子。
一個,能陪伴他走過一生的伴侶,甚至是……娘子。
這兩個字曾在他心裏狠狠紮過,從一開始的抗拒,到後來他漸漸發現自己原來是可以接受的。
不喜歡女子的親近,唯獨她,既然如此,與其和一個自己厭惡的女子過一生,何不找一個自己願意親近的?
或許無關情愛,隻是在某一刻,發現原來她才是那個最適合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