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音垂眸一看,竟是兩碗蓮子羹,她眼底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抬眼看儀夫人時,卻還是神情淡然,一副從容的模樣。
“嚐一嚐這羹湯,雖說不是什麼稀奇珍貴的東西,但我院裏的廚子可是千挑萬選的,等你嚐過之後,說不定就喜歡上他的手藝了。”儀夫人親自把羹湯推到她麵前,笑道:“來,九音,嚐一下。”
九音衝她點了點頭,捧起那碗羹湯,心下卻是有點猶豫,勺子在羹湯裏勺了半天,依然未曾往口中送去。
儀夫人把羹湯推到她麵前之後,便動手從自己的羹湯裏勺了一口品嚐了起來,見她遲遲沒有往口中送去,她挑了挑眉,笑得不以為然:“怎麼?你還怕我在羹湯裏做了手腳不成?”
九音看著她,正要開口解釋,不想這時,庭外忽然傳來一把清脆的女聲:“自然是知道你在羹湯裏做了手腳才不敢亂吃,你的東西,有誰敢碰?”
兩人一怔,回頭望去,隻見一名身穿淺綠衣裙的女子從亭外緩緩步來,來到亭下,視線落在九音身上,冷哼道:“你是昨日才來的那位女奴?”
“我叫九音。”聽到別人稱乎她為女奴,九音心裏還是有幾分不悅,不過,這女子的到來也正好省去她的尷尬。
她不動聲色地把手裏的羹湯放回到石桌上,站了起來向她點頭笑道:“不知道怎麼稱呼姐姐。”
“姐姐?”綠衣女子撇了撇嘴,滿臉不屑:
“在這後院裏不要動不動就攀關係,我不是你的誰,更不可能是你的姐姐,我隻是好心想要提醒一下還不知道後院凶險的人,得要帶眼識人,不要被害了還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糊裏糊塗,簡直是愚蠢。”
綠衣女子的視線始終落在她的身上,明明儀夫人在後院裏地位很高,可她進來之後,未曾對儀夫人行過禮,也未向她招呼半聲。
九音不知道眼前的這人是誰,但見她態度雖然挺傲慢,可這傲慢又不會惹人生厭。
她唇角始終帶著微笑,回視著這位綠衣女子的目光,隻是笑著,並不回話。
綠衣女子又瞟了她一眼,撇嘴道:“你既然剛來,院子裏的事情定然還沒有打理完,還不趕緊回自己的院子去好好收拾?說不好王爺什麼時候就到你那裏去了。”
聽出她的意思,九音向她點了點頭,便又儀夫人傾身行禮道:“我院子裏確實還有很多事情沒處理好,我這就回去,先不打擾了。”
儀夫人隻是隨意擺了擺手,並未在意她的離去。
見此,九音不再耽擱,從涼亭下去之後,便匆匆往自己的庭院趕回。
直到九音走遠之後,綠衣女子才看著儀夫人,冷笑道:“你這女人,還要害多少人才罷休?”
儀夫人看著她,隻是搖頭淺笑道:“你為什麼總是對我有偏見?我究竟什麼時候得罪你了,青瞳姑娘?”
青瞳冷冷一哼,不再理會她,轉身往亭外步去。
身後,卻傳來儀夫人慵懶的聲音:“你不要把目光隻落在我一人身上,後院裏潛藏著無數來自朝中的勢力,你不為王爺去對付她們,卻來對付我這個弱女子,你就不怕在浪費時間嗎?”
青瞳的步伐沒有受到半點影響,也沒理會身後的人,傲然的身軀匆匆離開,轉眼便消失在林蔭道上。
直到她走遠了,儀夫人才捧起自己那碗羹湯淺嚐起來。
一直守在亭外的婢女匆匆步上涼亭,走到她身邊傾了傾身,溫言道:“夫人不要生氣,青瞳姑娘跟隨在王爺身邊這麼多年,怕也是沾染上了王爺幾分傲氣,夫人不必理會她,隻當她不存在便是。
儀夫人把手裏的碗放下,瞟了她一眼,目光又落在青瞳消失的那一方,沉默了半響,她才歎息道:“這麼拽的性子,在這個後院裏,隻怕到頭來還是要吃苦的。”
“那就讓她吃點苦頭,等她學會了什麼叫溫順,或許以後的日子便好過了。”那婢女道。
儀夫人點了點頭,不再說話,又捧起自己的羹湯細細咀嚼。
和風吹在她身上,吹起幾縷散落下來的發絲,人依然是挺美的,隻是略嫌單薄了些。
九音離開涼亭之後,便舉步往自己的庭院返回,想起剛才的事,心裏還有點餘悸。
事實上那碗羹湯她也是不想吃的,隻是找不到借口,不知道該如何拒絕。
她不確定儀夫人究竟對她有沒有惡意,防人之心不可無,明知道自己很有可能會是下個被謀害的目標,這會再不謹慎些,隻怕一不小心,這條小命也會保不住。
剛進院門,便看到老杜匆匆趕到,一臉喜色:
“姑娘,王爺那邊差人來傳話,要姑娘今夜到晨風閣伺候王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