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安排她去劈柴幹活真不是上頭的意思,不知道是誰授意給這個華嬤嬤,讓她故意去為難她。
等不到九音的回答,老嬤子又問道:“我在問你話,究竟是誰讓你去劈柴,做這種下人的活兒?你老實告訴我,我絕不會為難你。”
說著,也順著她的目光,側頭往華嬤嬤所在的方向瞟了一眼。
九音瞥了華嬤嬤一眼,確定老嬤子能在自己不說話的情況下,順著自己的視線找出她想指的人,她才收回目光,看著麵前的老嬤子,淺笑道:
“我初來王府,對王府的一切還完全不熟悉,昨日在院裏呆著覺得無聊,便到膳房走了一轉,看大家都在忙活,所以也想幫點忙。我不懂王府的規矩,不知道這樣做會壞了規矩,請嬤嬤見諒。”
老嬤子見她談吐不俗,舉止還算大方,又明知道她沒有說真話,雖然心裏明了,卻也不細問了。
在這種大宅子裏,一個無依無靠的美人,地位有時候連婢女都不如。
她在這裏做事有數年之久,見的不少,也不想為難她,倒是想起她剛才所說的話,又不禁問道:“你說昨日傍晚時分你從望月閣出來回膳房後院?你為何去望月閣?是誰允許你進入將軍的地方?”
老嬤子這麼一問,所有人的視線再一次凝聚在九音身上。
她居然從戰神的望月閣出來,她與戰神又是什麼關係?
九音迎上老嬤子的視線,沉吟片刻才道:
“我和戰神將軍是同鄉,都是西楚的人,也都一起跟隨王爺回府,將軍怕我在這裏無依無靠,便邀我到望月閣聚一聚,隻是想問問我在府中的日子過得如何。”
她微微頓了頓,低垂眼簾看著自己一雙細嫩的小手,這上頭還有幾個昨夜拿斧頭磨出來的血泡。
老嬤子也注意到了,這姑娘的一雙手雪色細嫩,除了那幾個血泡,其他地方就連半點瑕疵都沒有。
憑她多年閱人的經驗,深知她從前一定是個養尊處優的貴族女子,隻是不知為何竟成了王爺的奴,跟隨王爺回到皇城。
對於戰神將軍的話題,老嬤子沒有再問下去,隻道:“你說你從望月閣出來之後便回了膳房後院幹活,這事是否有人可以作證?”
九音知道她想要問什麼,她抬起頭往婢女的隊伍中望去,昨夜她在後院裏劈柴,曾看到華嬤嬤帶著幾名婢女到膳房去拿熱水,之後便匆匆離開,除了她們,沒有其他人見過她。
見她目光掃向這邊,所有的婢女都別過臉,沒人理會她,就連華嬤嬤也側過頭,隻裝聽不見。
雖然她剛才為自己脫了罪,但這後院的關係錯中複雜,這種時候出頭的人隻會自討苦吃。
見沒有人理會自己,九音淺淺一歎,看著老嬤子,悶聲道:“當時是看到有人進膳房的,隻是那會兒太過於專心幹著自己的活兒,所以也沒有注意是哪些人,這會,我也認不出來了。”
老嬤子看了她一眼,又回頭看著別過臉去的婢女們,沉聲道:“你們昨日傍晚時,可有人曾進膳房,見過這位姑娘在膳房裏幹活?”
人群中鴉雀無聲,等了好一會等不到有人回應,老嬤子又轉身看著九音,淡言道:“若是無人給你作證,那麼你等會就得要留在這裏,嬤嬤還有話要問你……”
“等等。”老嬤子的話尚未說完,婢女的隊伍中一人往前邁了兩步,衝老嬤子一笑,柔聲道:
“雖然我昨日沒在膳房,沒親眼看著這位姑娘在膳房裏幹活,但卻聽到下頭的人在說這事,我想這姑娘當時是真的在膳房裏,應該沒有撒謊騙嬤嬤。”
九音抬眼望去,竟是剛才跟隨儀夫人進來的其中一位婢女。
兩人的目光對上,那婢女衝她淺淺一笑,便又看著老嬤子朗聲道:
“昨日在心怡閣聽到下頭的婢女在說笑,說新進來的那位女奴被整得可憐兮兮,一整日都在膳房裏工作,到了傍晚下人給儀夫人送熱水來的時候,奴婢又聽到她們在下頭嘀咕,說那女奴還在膳房裏幹活,不知道要幹到什麼時候,奴婢想,她們說的就是這位姑娘吧。”
新近王府的女奴,也就九音一個。
雖然她說得輕巧,但大家也聽出來了,九音在膳房幹活的事定是有人有意而為之,下人們和婢女們都拿這事來當笑料,私下裏在嘲笑著。
老嬤子正了正臉色,向她點了點頭才,又看了九音一眼,話語裏多了幾分嚴厲:
“既然青衣大人把你安排在院裏,還給你安排了伺候的婢女,你就該清楚自己的身份,要知道什麼事情可以做,什麼事情不該隨意動手,以後得要好好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免得再惹出笑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