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夜看到風辰夜差點對他下手之後,她其實已經下定了決心要離開戰傾城,和傾城繼續在一起,隻會害了他。
哪怕不能一下子抽身遠離,但她相信隻要時間一長,兩個人的關係漸漸疏遠起來的時候,傾城也會慢慢忘了她這個人。
對她,他也不過有一份責任心而已,若她不需要了,這些責任對他來說也沒有什麼意義了。
隻是,想到要離開他,心總是會被揪得那麼緊,被割得那麼疼。
她幽幽歎息,直到視線裏再沒了他的身影,她才轉身進入膳房後院。
後院裏,那堆她沒有劈完的幹柴依然堆放在角落裏,被傾城扔下的斧頭也還在原來的位置,並沒有人動過。
她知道其實這些活都不是什麼重要的急活,不過是華嬤嬤有意要為難她罷了。
她回到柴堆旁坐下,拿起斧頭握著幹柴又開始一下一下劈了起來。
天色慢慢昏暗下來,膳房裏的人把自己該做的事做得差不多,也都陸陸續續離開,回到自己的地方去用膳。
隻有九音依然在膳房的後院裏砍著柴,不過她也不笨,下午在望月閣用膳的時候,趁著傾城不注意,她把半個烤雞給收起。
如今看到四下無人,便把斧頭一扔,從懷裏取出,大口咀嚼了起來。
才啃了一半便聽到院外一陣說話聲,還有幾種紊亂不一的腳步聲,知道是下人們用完膳後回來這裏幹活,她匆匆忙忙把剩下的雞肉咬在嘴裏,雞骨頭隨意一扔,便又開始劈起幹柴來。
好不容易把口中的肉咽進去之後,才執起袖子往嘴角一抹,為屍滅跡,不讓別人看到半點她偷吃的痕跡。
幾個人從後院裏進來,除了華嬤嬤還有幾個婢女,每個人都行色匆匆,臉色凝重,哪怕看到她在這裏,竟也完全沒有理會。
李嬤嬤帶著婢女們匆匆穿過後院進了膳房,沒過多久便見她們每人端了一盆熱水,又是匆匆忙忙穿過後院出,從後門離開,轉眼,紊亂的腳步聲便已遠去。
不知道她們在忙些什麼,九音本以為這些人回來之後一定會奚落自己一頓,但看樣子,府裏似出了點什麼事。
反正是風辰夜的府邸,出了什麼事也有風辰夜擔著,九音沒有理會,依然掄起斧頭,對著幹柴劈下去。
吃過東西之後力氣似乎充足了些,大概大半個時辰之後,總算完成剩下的活兒。
華嬤嬤沒有再給她安排其他活,她站起來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塵,把斧頭一扔,便邁著輕快的步子朝後門走去。
從膳房到她的小庭院,中間有段距離,得要先經過一個湖塘,還要經過兩條長廊。
雖然她剛來這裏沒多久,但因為這些路今日才走過,回去時還能一路摸索著尋到大致的方向。
今夜的逸王府似乎有點詭異,一路上竟然連半個婢女下人也沒看到。
就在九音看到自己那座熟悉的小庭院,打算快步過去的時候,不遠處一人匆匆而來,從她跟前經過時忽然腳步一頓,回眸看著她,訝異道:“你是那個……九音姑娘?”
九音抬了抬眉角看著他,這張臉似乎在哪裏見過,卻又一時半會想不起來,她點了點頭:“正是,你是……”
“我們一道從狼牙島回來的,在車隊時我見過姑娘。”那男子臉色一正,話鋒一轉,沉聲道:
“今夜府裏有點不平靜,後院有人失足落井,屍體剛被打撈起來,九音姑娘還是趕快回房內,不要出來行走了,王爺懷疑這事是人為的凶案,正在命大夥徹查整個王府呢。”
九音心裏驚了驚,沒想到原來是死了人,她又看了看那男子,好奇道:“落井的是什麼人?”
“是王爺後院裏的其中一個美人。”那男子向她拱了拱手,匆忙道:“九音姑娘還是先回房吧,我還有事要忙,先告辭了。”
“好,我知道了。”九音衝他一笑,目送他離開之後,在路上靜立了片刻,便舉步往庭院走去。
後院死了個美人,不知道為什麼,一聽到這事總會聯想到後宮裏那些明爭暗鬥,爾虞我詐,私下裏鬥得你死我活的複雜關係。
宮廷片裏就常常有宮女甚至妃子被害死之後、屍體被扔到井裏的鏡頭,一想到那些可怖的畫麵,又抬頭看了眼四周的環境,頓時覺得這逸王府的後院森森陰氣,恐怖得很。
風辰夜的後宮,看來,也是肮髒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