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醒來時,我的頭有點兒昏昏沉沉,感覺昨晚做了一個很長的夢,但夢裏麵的事情已經記不起來。

外婆並沒有像往常一樣在我起床前將土炕燒的滾熱,我更也沒有聞到香噴噴的早飯味道。

屋裏麵很安靜,原本不大的三間瓦房裏此刻竟顯得異常空曠。

我狐疑著起床,剛出西屋便見到司辰站在屋外,他的視線落在東屋的棉布門簾上,見我說來,便轉而看著我說:“節哀。”

我的大腦空白了幾秒鍾,然後快速衝進東屋。

我看到外婆靜靜躺在東屋的土炕上,身上的衣服是嶄新的,穿的很整齊。

我記得這是我上一次回來時送給她的衣裳。

一件顏色豔麗的毛呢大衣。

當時她還覺得顏色太鮮豔,不太好意思穿,我跟她說年紀大了才該多穿些鮮豔顏色的衣服,顯得喜慶。

當時的畫麵一幕一幕在我腦子裏閃過,每一句話我都記憶猶新,仿佛就發生在昨天。

可是現在,外婆兩手輕鬆自若的交疊著放在身上,表情安然慈祥,看上去睡得很沉。

“外婆?”

我輕輕碰了碰她的手,冰涼的溫度讓我的手驀地縮了回來,隱忍的淚水一瞬間如同決堤的洪流般從眼中湧出來。

怎麼會這樣?

外婆昨晚還好好的,她怎麼會突然這樣了?

我不相信!

我決不相信外婆會舍得丟下我一個人在這世上,她怎麼會跟蘇轍一樣狠心的丟下我?

我發了瘋似得喚著她,試圖將她喚醒,嗓子喊得生疼,可外婆依舊睡得深沉,絲毫不為所動。

司辰走過來,輕輕捏住我的肩膀說:“她早知大限已到,隻盼著能見到你,現在心願已了,她能安心的去了。”

我撲在外婆的身上,抱著她痛哭失聲。

我再一次的失去了我的親人,僅有的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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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辰幫我料理了外婆的後事。

安葬完外婆,再次回到這個三間瓦房時,我看著冷清的屋子,恍如隔世。

整理遺物時,我見到一本泛了黃的冊子,這個冊子是我從來沒有見到過的。

出於好奇,我將冊子打開。

裏麵夾著的一張比較嶄新的紙因此從中掉了出來,我撿起紙看了看上邊的字,竟是外婆留給我的遺書。

遺書上麵說,其實外婆在見到司辰第一眼時就已經看出他並非凡人,當然,外婆遺書中提及的人是蘇轍。

因擔心他會傷害到我,外婆才試圖用八卦鏡將他從我身邊趕走,誰知八卦鏡對他根本不起作用。

原本外婆準備再想些其他辦法的,卻在偶然中握起我們的手,感受到他的體溫,並在我的脈象中得知他並未害我,不僅如此,我的體質非但沒有變得虛弱,反而有增強的趨勢。

也是因此,外婆是放心將我交給他的。

外婆還讓我好好養身體,不能做任何危險劇烈的動作,工作也不要太拚命……

看到這裏時,我忍不住笑中帶淚。

我隻說將來給她生個曾外孫,她這番叮囑就像我已經懷孕了似得。

最後,外婆說,生老病死是世間的定律,沒有什麼可傷感的,讓我不要難過,好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