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身穿茶褐色佛袍的老僧從寺中走出,村婦見狀趕緊迎了上去:“德善師父!”說罷趕緊招呼正四處打量的少年上前行禮。
齊林雙手合十,微一弓腰,隨著村婦喊:“德善師父!”禮畢忍不住抬頭打量著麵前的老僧。隻見他體型微胖,形容富態,一對耳垂大大的,眼睛半眯衝著少年微笑著。雖然眉毛胡須白了大半,但麵容飽滿矍鑠,用“慈眉善目”這個詞語來形容真是再貼近不過了。
“阿彌陀佛。原來是女施主。”德善回禮。
“德善師父,今日把犬子領上山,還望貴寺能收留下來,若不能做個沙彌,便是俗家弟子也行啊。這孩子當家早,勤快、能吃苦,性子也沉穩,在寺裏做些雜役活也是很能幹的……”村婦言辭懇切,深深一拜。
德善對眼前的村婦一點也不陌生,這些年也經常見到她夫妻二人上山入寺燒香拜佛,一年前村婦的丈夫病逝時他還下山超度了一番。所以前些天村婦提出將家中老大送入寶光寺的時候,德善隻是略一思索便同意了。寶光寺因人數眾多,又收了不少帶發修行的俗家弟子,人員流動就頗為頻繁,典座和寮元處的人員需求不小。
一直以來,山下村民經常會去寶光寺燒香祈福,行一些祛災求子之禮。寺中的雜役僧人也經常下山來采購些日常所需,倒也跟這村裏的村民很是熟稔。如此一來,收下一個山下村民的孩子也不是什麼麻煩事,跟寺裏監院打聲招呼記錄一下就成。
“阿彌陀佛,小施主入寺自然是可以的,不過還需從俗家弟子做起。”德善對村婦說,“施主家境貧苦,貧僧知道此番送長子上山不過是權宜之計。寶光寺建寺千餘年,戒律頗為森嚴,若是直接為小施主行剃度禮、出家為僧,一是太過兒戲,二來恐怕也非女施主意願……”
“好好,俗家弟子也好!”村婦連聲感謝著,“齊林,快謝過德善師父!”
“多謝師父收留!”齊林隨即深深一拜。
“先做個俗家弟子,倘若真與我佛有緣,到時再正式剃度吧。不過雖是俗家弟子,但這寺裏的律條和佛家戒法依舊不得違背,否則的話也通融不得。”德善之前數次下山,也見過這個小孩,對他頗為熟悉。但熟悉歸熟悉、一碼歸一碼,一些“醜話”還是需要說在前麵的。
“是是是,既然皈依佛門,自然會遵守佛家律法。”村婦連忙應聲答道。齊林也是小雞啄米般連連點頭。
“好,既然如此,貧僧先領著這孩子講些寺內的情況。”事情已定,德善也不留人,帶著齊林向寺內走去。
“娘,等添了香拜了佛就快些回去吧,要不弟弟一個人在家時間久了我也不放心,不用掛念我!”齊林揮揮小手,跟娘親告別。
“孩兒啊,可一定要守寺裏的規矩,聽師父們的話!”村婦一臉不舍,站在大門口一直盯著德善和齊林的背影,直到兩人身影消失在寺院中才緩過神來,隨著陸續上山的香客慢慢向寺內大殿走去。
齊林何嚐不知道娘親一直在後麵看著自己,可是他沒有回頭,而是一臉堅毅:“娘,你放心,我在寺裏一定好好修行,不給家裏增添負擔!”他攥緊拳頭,暗自下定決心,總有一天,他會挑起齊家的擔子,讓一家人過上吃飽穿暖的生活。
命運,就是從這時開始改變了。
……
知客日寺內人來人往,寶光寺習以為常,早吩咐下寺中弟子各自職責,人多而不亂,忙碌卻井井有條。迎客講經均有客堂和禪堂的僧人負責,德善作為寮房管事此時倒是頗為清閑,便帶著齊林在寺中四處介紹起來。
常聽村裏的人說起這附近最大的寺廟,也經常有寺中僧侶和雜役會到村裏采購一些糧食衣物,自己倒是頭一回來,齊林覺得非常新鮮。踩著腳下的石板路,一邊仔細聽著德善講解一邊四處觀看,齊林對寶光寺的大致情況和自己的未來生活都有了一些了解。
“你初入佛門,我寶光寺戒律眾多,老衲今日不向你詳細述說,從明日起會由戒律院師父告知於你。不過你雖然作為俗家弟子,寺內戒律不必全部遵守,但‘五戒十善’是佛門基本戒律,這是必須遵守的。”德善步伐緩慢,語氣嚴肅。
“是!我一定嚴格遵守佛門戒律!”齊林臉色一正,認真回答。但是馬上就變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撓了撓腦袋,弱弱向德善問道:“請……請問大師,這‘五戒十善’具……具體是什麼?”
德善見齊林這番扭捏姿勢微微一笑,隨即嚴肅地說起佛家的“五戒十善”來:
五戒,是一不殺生,二不偷盜,三不邪淫,四不妄語,五不飲酒。這五戒,是佛門四眾弟子的基本戒,不論何時何處皆應遵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