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姚嫻禮貌地和陸太後擁抱後,一抬頭,便注意到站在不遠處,臉色難看得像豬肝一樣的莫以唯,然後怔愣了半晌。
陸遷城好整以暇地走向莫以唯,輕攬住她的肩,朝秋和姚嫻走過去,笑著向姚嫻介紹:“在婚禮上就見過您一次,現在看來還是十分漂亮。當時時間倉促,現在才有機會做自我介紹。我是陸遷城,這位……”他的目光朝拚命掩著自己臉的莫以唯落下去,“是我太太,莫以唯。”
“莫、莫以唯?”姚嫻低下頭想看清楚一些,但一注意到她擋在臉前的左手上顯眼的黑瑪瑙戒指,再看看陸遷城修長幹淨的手指上也有一個一模一樣的黑瑪瑙戒指,便什麼都明了。
陸太後不明白眼前這迥異的氣氛是因為什麼,隻好朝旁邊的秋使了使眼色,悄聲問:“他們是不是有什麼過節?”
秋悄聲回過去:“你家兒媳大禍臨頭了。”
姚嫻的表情極其冰冷,低聲問道:“莫以唯,你……結婚了?”
莫以唯終於鼓起勇氣抬起頭來,故作鎮定地苦笑道:“親愛的,我們可以談談。”
姚嫻斜倚在書桌前,纖細的手指輕輕敲打在桌子上,在靜默的房間裏恍如能激起動人心魄的力量般,硬生生地敲打著莫以唯緊繃的小心髒。
莫以唯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地將抽屜裏取出來的包裝精致的四十一伯爵鑽戒遞過去給姚嫻,“這個……是我欠你的新婚禮物……”
姚嫻一把抓過來,打開一看,先是一驚,然後平複下扭曲的表情,冷靜道:“不錯嘛,嫁入豪門了以後出手也大方了。”
“哎,這個可是我自己攢錢買的,我才不亂花他的錢!”莫以唯有一瞬間忘了自己理虧在先,於是聲調提得非常高亢,一瞥見姚嫻怨恨的眼神,氣勢便猛地削弱了一半,虛心開口道:“對不起嘛……我也不是存心要瞞你的……你先別生氣。”
姚嫻幹哼了聲,“莫以唯啊莫以唯,你簡直太可惡了,居然不聲不響地欺騙了我五年!原來你早就嫁人了,怪不得每次我一問起你怎麼一點都不著急終身大事時你都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真想不到你就是風頭正勁的皇朝第一夫人,那你還假惺惺地羨慕我嫁得好,我切!”
“我也是情非得已……”
姚嫻幾乎大吼:“結婚這種你情我願的事怎麼會情非得已啊?!”
莫以唯低低嘟噥了句:“你結婚不也是情非得已……”
頓時,姚嫻便被這話梗得不知道該怎麼繼續接話,於是撓了撓臉,隨意轉動眼球,想各種理由緩解過去這個窘迫的話題。“那個……秋是gay,我和他隻是逢場作戲,遲早得散。”
莫以唯想了想,“我和陸先生,也遲早得散。”看到姚嫻滿臉疑惑的神情,她便把前因後果全全敘述了一遍。這些事在自己的腦海裏就像每天都會經典回顧的快鏡頭,一層一層一幕一幕地重現跳躍,幾乎想忘也忘不掉。包括玻璃嵌進背後時骨肉撕裂的痛楚,眼看著父母壓在車底下不可動彈的無助,陸遷城笑意溫柔地為自己戴上戒指的一瞬清晰的溫暖……
姚嫻越聽表情越驚異,聽完後不禁大大地“哇”了一聲,然後眉頭一皺。“怪不得你從來不讓我幫你係內衣扣。唉,你這灰姑娘般的人生。”她表情一慟,“他都娶你了,那他還和金蟬攪和不清啊。”
莫以唯無奈地呼氣,“陸先生娶我就是為了彌補過錯而已,雖然根本不是他的過錯。所以我遲早有一天要回到原來的位置,繼續過正常生活的。他和金蟬怎麼樣,我管不了……”
“不可能。”姚嫻自信滿滿地挑著眉,“根據我的觀察,這個陸遷城看你的眼神簡直充滿了寵溺和愛憐,他對你絕對跟對別人不一樣。”
莫以唯怔了怔,捏著衣角的手漸漸收緊。
是麼……可她總覺得,他對誰好像都一樣,永遠溫情脈脈謙謙君子的模樣,活脫就是個高貴而善良的神祈,微笑的表情最讓人不由自主地沉淪。
姚嫻看她發呆,伸手過去握住她溫涼的手掌,輕輕揉了揉,“你呢?你愛他嗎?”
愛……不愛?她似乎從來沒有考慮過這個突兀的問題。對自己而言,自己愛不愛他似乎本就是無關緊要,甚至冗贅多餘的,最重要的是,他愛不愛自己呢?他勉強地娶了自己以後,會不會覺得自己很煩?隻要想到他可能有那麼一絲絲對自己的埋怨,就仿佛在山穀上踩空了般緊張。所以她不斷地在提醒他,如果你已經將心裏對自己和家人的愧疚抹平了,已經覺得沒有將婚姻進行下去的必要了,便分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