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隨從連忙取出一隻大觥,倒上滿滿一觥酒,上前遞給了樊噲。
這大觥裝滿酒,怕是足足有一斤左右,樊噲接過來,撇嘴笑了笑,向項羽道了個謝,站在那裏,“咕咚咕咚”的喝了起來。
他喝酒的時候,哪裏像是喝著一觥酒,反倒是像在喝一觥水。
隻見他仰著頭,喉結不斷的蠕動著,氣都不帶喘一口的,把一觥烈酒一口氣喝了個精光。
“爽快!”喝完後,樊噲把觥往地上一丟,抬起持著盾的胳膊抹了抹嘴,吼了一聲。
“壯士,食肉否?”項羽見樊噲飲酒飲的爽快,心中不免有三分喜歡上他了,微笑著問道。
“有酒沒肉,那喝的甚酒?”樊噲粗著嗓門,把頭一仰說道:“大將軍若是隻賞酒,不給肉食,我倒覺得你有些小家子氣了!”
“哈哈哈哈!”項羽大笑著對樊噲點了點頭,然後對身旁的隨從說道:“去,為壯士取肉來,賞他一條整豬腿。”
那隨從出去後不久,用托盤托著一條大半生的豬腿放在樊噲麵前。
樊噲也不客氣,盤腿坐在地上,將盾牌反扣過來,盾牌像是一隻大碗一樣在地上晃動著。
他把豬腿放在盾牌上,用佩劍割下一塊肉丟在嘴裏咀嚼著,大半生的豬腿被割開後,滋滋的冒著鮮血,樊噲在咀嚼的時候,嘴角向外滲著血漬。
大帳內除了項羽,其他人都惡心的皺著眉頭,看著樊噲咀嚼著那帶血的豬肉。
樊噲吃下幾大塊肉後,項羽又問道:“壯士,還能不能再飲酒了?”
“哈哈哈哈”樊噲丟下手中正捏著的還在冒著血的豬肉,仰頭笑道:“我死都不怕,難道還能怕再多喝一觥酒嗎?想那當年的秦始皇,有著虎狼般凶狠的心腸!殺人,唯恐不能趕盡殺絕;罰人,唯恐用酷刑折磨的不夠,天下百姓全都恨透了他,才會有我等興兵討秦!”
“哦?”項羽滿有興致的看著樊噲,等到樊噲說話停頓的時候,他一伸手對樊噲說道:“壯士想要說什麼,隻管說!”
樊噲把麵前裝著豬腿的盾牌向前推了一推,站起身挺直胸脯對項羽說道:“想當初,大軍西進前,懷王曾經與各路諸侯和將領約定,誰先進入關中,誰便是關中之王!如今沛公先殺敗秦軍,進入關中並攻占鹹陽,可是到了鹹陽之後,他卻並沒有以關中王自居,反倒是封閉了皇宮和府庫,宮中財物和女眷,一絲一毫也沒敢占有和動用,一心隻等將軍入關!”
樊噲說到這裏,坐在桌案後的劉邦竟十分配合的用衣袖抹起眼淚,讓人看上去,感覺他好像是受了很大委屈似的。
“沛公之所以派兵駐守函穀關,就是因為擔心在將軍到來之前會有盜寇乘機入關和其他難以預料的意外,守軍膽敢阻擋將軍,那完全是守將曲解了沛公的意思,像沛公這種勞苦功高的人,將軍不封賞他倒也罷了,可你不該聽信小人讒言,設計殺害功臣,我竊以為,這樣做,是在步亡秦的後塵!”
帳中眾人聽了樊噲的話後,不禁都捏了一把冷汗,以項羽的火爆脾氣,還沒有人敢這麼當麵斥責他,若是在往日,項羽已經是暴跳如雷,當時便將斥責他的人處置了。
可今日,樊噲的一番話卻沒有激怒項羽,反倒讓項羽低頭沉思起來,他過了一會才抬起頭對樊噲說道:“壯士,你先坐下吧!”
樊噲也不推辭,轉身坐在了張良身旁。
樊噲坐下後,眾人又飲了兩杯酒,隻不過自打樊噲麵斥項羽之後,整個大帳裏卻沒人再敢說話,各人都在低頭吃著悶酒,氣氛一時之間變的十分凝重起來。
劉邦坐在那裏,心中總感到有些不安,他怕項羽念頭一轉,不放他離開,更怕範增再設計陷害他,又坐了一會,劉邦起身對項羽說道:“大將軍,我且出去更衣,去去便回。”
項羽點了點頭,劉邦在出帳前對張良和樊噲使了個眼色,倆人等到劉邦出了帳後,也都告了個退,跟著走了出來。
項羽見劉邦和張良、樊噲都出去了,思量了一下,覺得事情有些不對,連忙叫都尉陳平去請劉邦回帳。
陳平出了大帳後,尋了半天,幾乎找遍了周圍的幾處茅房,也沒尋著劉邦,正當他準備回去向項羽複命的時候,遠遠的看到劉邦和張良等人聚在一起商量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