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涼坐在臥榻旁,雙肘支在榻上,呆呆的看著穆晨。
她不知道穆晨在想什麼,但她卻能看出穆晨的心中一定很糾葛,因為穆晨的痛苦的表情出賣了他。
“蘇姬。”穆晨終於說話了,他需要找個人說說話,把鬱結在心中的疙瘩解開,而唯一能成為他傾訴對象的,隻有蘇涼。
“將軍,怎麼了?”蘇涼雙手托著腮,顧盼生情的眨了兩下美目,聲音極其甜美的問道:“是不是有什麼想不開的事需要蘇姬為將軍分擔一二?”
“你說人活在世上是不是很鬱悶?許多事情明明不想去做,卻偏偏非做不可!”穆晨幽幽的歎了口氣,語氣充滿無奈的說道:“我和李由一見如故,如今卻成了敵人,我想讓他離開秦王朝,也好保全性命,可他卻一根筋的非要與必然沒落的秦朝拴在一起,若是雍丘城破,他願意投降還好,我還能求大哥饒他不死,但在亂軍叢中,沒有人知道下一個死的是誰,若是他真的戰死了,我肯定會後悔一輩子!”
蘇涼臉上依舊掛著甜美的笑容,她伸出手,輕輕摸了摸穆晨的臉頰:“將軍,昨日我說過,你太善良了,什麼事情總想要處理的完美,見到漏洞總想去補,可到了最後,卻像是圍堵河流一般,越堵漏洞越大。”
穆晨猛的轉過頭看著蘇涼:“蘇姬,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怎麼聽不懂?”
“將軍。”蘇涼先是驚的抽回了手,見穆晨並沒有什麼異樣,才繼續伸出手撫摸著他的臉頰,她抬頭向帳篷的門簾看了看:“你看到我們的帳篷了嗎?帳篷的門就是個最大的漏洞,我們為什麼不去補?因為補上它,我們就不能這麼自由的出入。”
“你說的太深奧,我不是很懂。”穆晨一骨碌從臥榻上爬了起來,坐在蘇涼的對麵,拉起她的手說道:“能把話說的簡明些嗎?至少讓我能聽明白。”
“將軍這麼聰明的人,怎麼會不懂我說的話?”蘇涼抿了抿嘴,低著頭羞赧的說道:“像這種事情,其實隻要將軍願意去想,總會想的明白,蘇姬多嘴了。”
“不是,不是!”穆晨連忙搖頭:“我要是想的明白,就不用這麼糾結了,你還是把剛才說的那些給我解釋一下吧,什麼河流、帳篷的,我真的是鬧不明白!”
蘇涼抬起頭看著穆晨的眼睛,她從他的眼睛裏看到了迷茫,無盡的迷茫:“將軍,其實並不是你不懂,而是你不敢往你想到的那些上麵去想。”
穆晨歎了口氣,重重的點了點頭:“確實,我確實不敢往那上麵去想,我希望一切都有個完美的結局,可無論我怎麼去努力,事情總不朝我希望的方向發展,有的時候,我真的覺得自己是個災星,無論我到哪裏,和我接觸過的人總會遭到災難。”
蘇涼搖了搖頭,對穆晨說道:“不是,並非你是災星,而是現在的世道,如今天下紛爭,亂世已起,無論你到哪裏,都有著各種各樣的災難在發生,你所遇見的,隻是你看到的,還有很多你沒看到的,也在發生著,隻是你不知道而已。”
“呃!”穆晨被蘇涼說的一愣一愣的,他仔細端詳了一遍蘇涼,有些感慨的說道:“蘇姬,若是你說的這些話流傳到一兩千年後,那些唯物主義的哲學家一定會羞愧死,他們可能死也不會相信,他們的那套理論,在兩千多年前就有個中國女人想到了。”
“哦?”蘇涼不解的看著穆晨:“將軍說的話蘇涼有些不懂了,什麼叫唯物主義,什麼叫哲學家?”
“呃!”穆晨被蘇涼問的愣了愣,這個問題他還真不是很清楚該怎麼回答,隻得憑著對高中時學過的有關哲學的印象對蘇涼說道:“哲學家就是一群吃飽了沒事幹整天瞎琢磨的人,唯物主義嘛,就是說世界的本質是物質的,我也就隻知道這些,你還是跟我說說我為什麼會這麼糾結吧!”
蘇涼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其實她並沒有聽明白穆晨說的是什麼意思,可是既然穆晨說了他隻知道這些,她也就不好再繼續追問下去,隻好重新給穆晨分析他會鬱悶的原因:“將軍感到糾葛,最根本的原因是你太善良了,總希望身邊的人都會有個好的結局,這一點,你和項將軍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