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宏偷偷望了凝兒一眼,麵上有些尷尬,他遲遲都沒有去理會擺在麵前堆積如山的畫像。伺候在旁的李仁貴欲言又止,頻頻向凝兒使眼色,凝兒終究是看不過去。
她笑著說道,“皇上,宮中的畫師們忙了這麼久的,您好歹也看一眼罷。”
司徒宏輕歎了口氣,“凝兒,你不是不知,其實朕對於選秀之事沒有多少興趣,朕隻……”
“凝兒知道皇上的心思,可這是曆朝曆代定下來的規矩,皇上總要為子嗣著想。”
聽了她的話,司徒宏心中對她的愧疚又多了一分,他打開畫卷看著畫卷裏恩婀娜多姿的秀女,頓時興致全無,思緒裏滿滿的都是凝兒的一顰一笑。
夜裏,到了就寢的時辰,李仁貴將裝著各宮妃嬪綠頭牌的錦盒舉到司徒宏麵前,司徒宏俊眉一蹙,淡淡道,“今日朕就留宿在昭陽殿。”
李仁貴為難地望了他一眼,低聲道,“皇上,您已經接連十日都沒有招幸後宮妃嬪了,這樣下去……”
“朕怎麼做還需要你來教訓朕麼?”
君王震怒,李仁貴連忙下跪,“奴才不是這個意思,奴才隻是擔憂朝中的一些大臣,他們……”
“他們能怎麼樣?難道要造反麼?朕豈會怕他們!”
凝兒見他生氣發怒的模樣,也被嚇了一條,她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被她甩了出去,凝兒一怔,也跪了下來。
“皇上息怒,李公公所言極是,曆代明君,使後宮嬪妃雨露均沾,後宮才能祥和,請皇上三思。”
司徒宏垂下眼望著她,目光溢滿憂傷,“你真的舍得趕朕走麼?”
凝兒心頭一澀,麵上卻強裝著笑意,她道,“皇上不是凝兒一個人的,有皇上對凝兒的這份真心,凝兒已經知足了。”
司徒宏苦笑道,“那你說說,你想讓朕去哪兒?”
聽了他的話,凝兒眸間已經泛起了淚光,她銀牙緊咬,低低說道,“皇上已有半個多月沒去皇後娘娘那裏了。”
司徒宏看著她沉默了許久,最後隻冷冷地迸出一句,“那朕就聽你的,擺駕雎鳩宮。”說罷,便跨著大步,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昭陽宮。
司徒宏走後,凝兒的眼淚終究是忍不住落了下來,司徒宏埋怨她,她又何嚐不知,可是她作為他的禦前侍女,有什麼權利,亦有什麼資格阻攔他去寵幸別的女人呢。
她悵然若失,恍恍惚惚地回到了偏殿,坐在床頭,獨自一人盯著窗外斑駁的夜色暗暗發愣。
這時,一個宮女端著點心敲門入了她的房間,侍女將糕點放在木桌上,隻說是皇上的賞賜。
凝兒望著擺在桌上的糕點,一時間,萬般滋味在心頭,她小心翼翼地取了一塊糕點放在唇邊,淚又落下來滲入糕點裏,她吃在嘴裏,竟不知是甜還是鹹。
突然,她的嘴裏似乎咀嚼到了異物,她將糕點吐在手裏,竟從裏麵找出一個小竹片,她將竹片拿到燈火處一照,上麵刻著的幾個字若隱若現。
今晚戌時,紫暮亭一見。
凝兒連忙將竹片藏入袖口,她抑製不住自己的一顆心狂烈地跳動,紫暮亭,又是紫暮亭。
那次之事,若不是翠微替她前去赴約,恐怕自己早就九死一生了,可這一次,皇上去了雎鳩宮,這個竹片又是誰傳進來的呢。
她坐下來,仔細尋思著,心想這一次肯定不是皇後的詭計,因為皇後是算不到皇上何時會去她的寢宮,譬如今日就是個例外。
那麼還有誰呢?她的身體猛然一個激戰,難道這一次真的是懷王司徒鄴約她前去相見?
凝兒的一顆心開始忐忑不安。
去與不去都是個艱難的抉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