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黑子出去後,我一彎腰,也跟了出去。
可是,我還沒來得及鬆出一口氣,卻被眼前所見驚得說不出話來,同時意識到一個問題:不隻是墓在地下,這座古宅也在地下,並且看樣子會隨陰蜃的消亡而徹底崩塌。
湖水在震蕩,亭台樓閣在搖晃,鬼手藻破水狂舞,怪首巨蟒失去理智一般在遠處胡亂逃竄,成群的剪刀蟲在四散逃逸……
一幅幅畫麵,仿佛世界末日來到了一般,讓我感覺無處可逃,心生絕望。
難道,我們真的會像陰蜃所說,會在這無人知的地下陪葬?
就在我們三人不知所措之時,冷月終於從地窖那扇木門裏衝了出來。
在他背後,是一隻手,繼而是粽子那猙獰的麵孔。
隻見冷月快速的將身子向旁邊一側,挺著鐵筷子將那粽子伸過來的手打落,然後以左腳為軸,身子扭轉,回旋踢出右腿,將那隻該死的粽子踹回了地窖。
“快跑!”冷月衝我們大喊。
可是,在這即將崩塌的地下古宅內,我們該逃向何處呢?
就在我們左右為難無法做出選擇的時候,地麵忽然“哢嚓”一聲巨響,裂出一道縫隙,並快速變寬,轉瞬間化為一道溝壑,貫穿地窖的入口。
我們倉皇躲避,差一點就被那溝壑吞噬。
冷月左右望了一圈,表情凝重的衝我大喊:“天快亮了!”
我明白他的意思,他是想讓我們再多堅持一下。
隻要天一亮,我們就會像黑子上一次在這裏的遭遇一樣,有極大可能會安然無恙的回到地麵。
忽然,我聽到趙梓桐一聲尖叫,然後看到那隻粽子從溝壑內衝出半個身子,狠狠拽住了趙梓桐的胳膊,似乎想要將趙梓桐拽進溝裏。
我怒罵一聲衝過去,拽住了趙梓桐的另一條胳膊,向回拉扯。
冷月揮起鐵筷子用力擊打粽子的手臂,卻打斷了粽子的骨頭,也沒能讓它鬆手。
就這麼片刻的功夫,地麵繼續裂開,我們都被困在了一小塊區域。
如果我們所站的位置再裂開,恐怕沒有人能夠等到天亮了。
那隻該死的粽子借著我的拉力,拽著趙梓桐爬了上來,裂開的大嘴裏不斷擠出興奮卻刺耳的嘶吼聲。
“五哥,我不知道你的選擇是不是對的,但我真的為我多次錯誤的選擇感到失敗。”
黑子忽然在旁邊衝我大喊,不知道他在這樣緊急的情況下和我說這些莫名其妙的話幹嘛。
我剛要開口讓黑子有話留著出去再說,卻聽黑子又說:“如果能重來,我真希望從來沒進過這一行,哪怕就在工地幹體力活,至少能活著,至少活得踏實,至少不會害得兄弟們死於非命。”
我越聽越感覺黑子很不對勁,扭頭去看黑子,卻見他拎著一把砍刀走到了趙梓桐的旁邊。
“妹子,五哥一直攔著你,是真的為你好,別再惹他生氣了。”
我大驚,急喊:“黑子,你想幹嘛?別他媽做傻事。”
黑子扭頭衝我笑了笑,說:“五哥,等我頭七,多給我燒點紙,別讓我見到孫佛爺的時候顯得太寒磣。”
他說完這句話,振臂怒吼一聲,連續揮下砍刀,將粽子拉扯著趙梓桐的那條手臂砍斷。
憤怒的粽子已經爬了上來,嘶吼著張嘴咬向黑子。黑子大笑著高唱:“隻不過是他媽的重頭再來!”
毫無音調的歌聲中,黑子猛撲向粽子,將手裏的朱砂拍在粽子的臉上,然後在我與趙梓桐的喊聲中,同那粽子一起墜入塵煙滾滾的溝壑之中,眨眼被黑暗吞噬。